夕阳残辉,摇摇欲坠。
一辆马车从府城中粼粼使出,径直朝荒野中行去。
马车内正是苏峻和朱尔旦两人相谈甚欢。
“苏师弟,陋室地处偏远,只能劳烦你跑一趟了。”朱尔旦带着一丝歉意,笑着说道。
苏峻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却声色不动,轻笑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何来一说?”
“苏师弟好文采。”朱尔旦眸光一闪,旋即笑道。
行行复行行。
月上中天之际,马车方才抵达朱尔旦位于荒山脚下的家中,果然不负陋室之名,却是一座青砖黑瓦的两进宅子。
宅院不大,小小的庭院旁边就是厢房,正堂中亮着灯火。
“苏师弟,请。”
苏峻跟着朱尔旦走了进来,一路黑灯瞎火,静悄悄的连条狗都没有,更别说仆役下人了。
“有古怪。”苏峻心中暗忖:“朱尔旦再怎么清贫也是堂堂举人,怎么会居住在这种地方?”
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以朱尔旦举人的身份,已经可以被称一声“老爷”。
哪怕见了府尊大人也不用跪拜,朝廷也会赐下良田美宅,加上朝廷免除税赋的特权,有的是庄户投靠。
再是出身贫寒的士子在中举之后,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富足起来,更有无数穷苦人家争抢着给新举人送来儿女充当丫鬟仆役。
但是朱尔旦家中不但没有丫鬟仆役,连粗使婆子都没一个,甚至连条狗都没有。
整座宅邸阴沉沉的像座鬼宅一般,古怪到了极点。
朱尔旦也不说话,闷着头就往里面走,苏峻艺高人胆大,也不言语,默默地跟在身后。
既来之则安之,都到这里了,多想也无益。
“老爷回来啦。”
走到正堂,朱尔旦的夫人迎了出来,柔声道。
“嗯。”朱尔旦点了点头,吩咐道:“今天有朋友做客,你去备些酒菜来。”
“是。”
从头到尾,却是一字不提苏峻的身份,态度也跟之前大相庭径。
苏峻也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朱夫人。
“古怪,太古怪了。”
只见朱夫人面如娇花,妩媚动人,精致的面容却有些僵硬,呆滞的神情和温柔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古怪。
脖子上一道红线仿佛伤疤一般,感觉好像整个头都不是她的,而是后来换上去的先。
“割头换面?”暗酌间,苏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走入正堂,入眼处便是一个硕大的神像,绿面赤须,长相十分狰狞凶恶,看起来居然跟朱尔旦颇有几分相似。
苏峻心中古怪的感觉越发浓郁,几乎可以确定朱尔旦身上绝对有古怪。
正常人哪有将家中正堂布置得像个神庙似的。
“苏师弟,请。”
朱尔旦却恍若未觉,提着酒壶,斟满两杯美酒,举杯邀请道。
“在下不胜酒力,朱兄你自便吧。”苏峻闻言落座,哪里还敢喝朱尔旦的酒。
朱尔旦也不以为意,仰头饮尽杯中美酒,感慨道:“苏师弟,我是真的羡慕你呀。”
“区区一个秀才,哪里能跟朱兄你这堂堂举人相比?要说羡慕,也是我羡慕你啊。”
“不然。”一杯酒下肚,朱尔旦便仿佛不胜酒力一般,眼神迷离着说道:“你诗才纵横,又长着一副好颜色,不比我长相粗鄙,满腹才学却为人所轻视。”
“江州诗魁,万人敬仰,这是何等的风光?我……真的恨不得以身代之,与苏师弟你换个身份啊。”
苏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轻笑道:“朱兄,你喝醉了。”
“人醉心不醉,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说着,朱尔旦眼神迷离地伏在案上,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这次请苏师弟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朱兄不妨直说。”苏峻心中暗自警惕,不动声色地说道:“朱兄,朱兄……”
苏峻叫了几声,朱尔旦却仿佛烂醉如泥,没有丝毫的回应。
“让我告诉你,他想找你帮什么忙吧。”
就在此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是从幽冥中升起,阴冷冷地煞是恐怖。
苏峻回头一看,只见那狰狞凶恶的神像正瞪着一对铜铃般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声音正是从神像中传出来的。
“他想借你七窍玲珑的文心一用,还想借你这俊俏的身体一用,可否?”
话音未落,狞恶的神像逐渐脱去泥胎,化作真人的模样。
身形一晃便涨到如真人等高,阴风阵阵,呼啸而来。
一时间,整个宅院都恍如进入了寒冬腊月,幽暗的阴风呼啸中隐隐有玄霜沉浮,鬼影重重,鬼哭狼嚎,阴森恐怖。
“陆判?”
陆判显化法身,哈哈一笑,更显狞恶,道:“既然知道本神的名号,还不束手就擒?”
“若非本神错信西陵侯那蠢物,岂能容你逍遥至今?”
“哼,大言不惭!”苏峻冷哼一声,口中清啸:“浩气长存,诸邪退避。”
话音未落,纯白的光芒从眉心迸起,化作纯白甲胄加身,浩浩荡荡的浩然之气顿时涤荡而起,压制住周围大盛的阴气,震慑四方。
与此同时,苏峻前踏一步,一点眉心,厉喝道:“斩!”
“铮”地一声,一缕青芒从他眉心飞出,玄煞凶戾,锋芒无铸,悍然飞斩而出。
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