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福泽殿。
赵光义躺在一张铺着黑熊皮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xiè_yī,斜着身子,手里捧着一卷《李卫公问对》在细细研读。
《李卫公问对》这一卷书,赵光义已经读了六遍了,每一次读,都会有新的体悟。
这也是赵光义为数不多的喜好的书卷之一。
读了许久,赵光义乏了,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王大伴,你说说,朕手下,有没有像李靖这样的能臣?”
伺候在床榻边上的王继恩,听到了赵光义的问话,乐呵呵笑道:“陛下乃是千古难遇的明君,比之秦皇汉武,不在话下。但凡名将,择明君投之。陛下膝下,自然有李靖那样的能臣。诸如曹枢密使、卫国公、杨将军等等,一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能臣。”
赵光义在宫娥搀扶下,坐起身,甩了甩衣袖,笑着指责道:“你这个老奴,最懂朕的心思,拍马屁都拍的这么舒服。”
笑过之后,赵光义脸上布满了遗憾,道:“你说的不错,朕的手上,不乏像李靖这样的能臣,他们各个能征善战。只可惜,他们有李靖的才能,却没有李靖的心胸。他们不敢敞开大门,让百姓,让朕,看看他们门后藏着的龌龊心思。
一个个领着朝廷的俸禄,不思报效朝廷。只知道勾心斗角,党同伐异,徒添内耗。这些人,你让朕怎么放心去用?”
王继恩耷拉着脑袋,陪着笑脸道:“陛下是真龙天子,天授皇权。有陛下镇着,他们这些小泥鳅,翻不起大浪。”
赵光义摇头笑道:“小泥鳅也有化龙的那一天。为了免除这个后患,朕必须抽掉它们身体里的骨头。让他们变成蚯蚓。永远都没有化龙的资本。朕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江山。”
赵光义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
他膝下的将门都是小泥鳅,那么小泥鳅身体里的骨头又是什么?
自然是他们手里的兵马。
抽掉他们身体里的骨头,可不就是抽掉将门手里兵马的意思吗?
如此滔天之语。
王继恩已经听了太多了。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他心里也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躬身,谦卑的道:“陛下圣明。”
赵光义淡然一笑,宫娥识趣的给他背后垫上了一个软枕。
赵光义靠在软枕上,轻笑道:“听说,杨家那只小猫回京以后,就把汴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
王继恩陪着笑脸,道:“诚如陛下所言,老猫和其他的小猫受到了威胁。那只护短的小猫发飙了,张牙舞爪的。”
赵光义哭笑不得的指了指王继恩,似乎在指责他不该如此比喻朝中重臣。
但,似乎又在夸奖他,说的话非常对他这个皇帝的胃口。
“护短的小猫,闹的确实挺凶的。不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在帮着朕,抽那些小泥鳅的骨头。”
王继恩笑道:“小猫的嘴张的太大了。老奴怕,它还没抽掉人家的骨头,就被噎死了。”
赵光义轻声道:“且再看看吧。关键的时候,朕不介意出手帮他一把。当然了,如果他能顶着压力,和小泥鳅们拼一个两败俱伤。那对朕来说,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朕可以不追究他在代州的罪责。朕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提醒提醒他,朕的狗,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王继恩沉声道:“钱保一死,代州又重新回到了杨家的手上。陛下之前的谋划,可就付之东流了。”
“那又如何?”
赵光义淡然道:“一个小小的代州而已,边陲之地,和中原大地比起来,贫瘠不堪。再说了,朕得到代州,也没耗费什么力气。只是下了一个香饵,就有鱼儿闻着腥味上钩了。
代州重新被杨家掌控,对朕来说,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个鱼饵而已。”
王继恩沉吟道:“杨家掌控了代州军政两权,那可就相当于成了和折家一样的土皇帝了……”
赵光义笑道:“朕当年在太原城答应了杨业,他们杨家和火山军,可以听调不听宣。后来,朕觉得杨业对北汉后主的态度过于亲密,耍了个小手段,把杨家弄进了汴京城。悄无声息的夺了他们听调不听宣的权力而已。
杨业在雁门关,向朕显示了他的忠诚。朕把这个权力还给他,也无可厚非。
杨家如今是没牙的老虎,想要长出牙来,恐怕还得十几年。
到那个时候,朕已经解决掉了朝中的这些小泥鳅了。你觉得,举国上下,皆听朕一个人号令的时候。
朕还会怕谁?”
王继恩一脸敬佩的道:“陛下圣明。”
赵光义脸上洋溢着笑意。
正当此时,一个小宦官匆匆赶到了福泽殿,禀告道:“启奏陛下,符小王爷求见。”
“呵?”
赵光义讥笑了一声,道:“他算什么小王爷。和他爹和他哥哥比起来。他就是个草包。”
王继恩乐呵呵笑道:“陛下,服软的来了。”
赵光义会心一笑,“宣他进来。”
符二爷怀里抱着丹书铁卷,进入到福泽殿后,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陛下,您可要救救臣啊。”
符二爷当即大声哭嚎。
赵光义一脸惊慌失措,穿着xiè_yī,匆匆跑下了龙榻,扶起了符二爷。
“符爱卿,你这是作何?为何要行如此大礼?”
符二爷抱着丹书铁卷,哭诉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