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信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久没走路实在不习惯,还是因为他想要跪下乞求,就那么直直地跪了下去,双膝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发出咚的巨响。
“娘——”
咚咚咚——木鱼声声继续。
“娘,孩儿用半生来偿还娘的生养之恩,只求俯仰无愧,只求得到娘的承认和祝福,求娘给信一个答复吧?”维信生硬嘶哑而粗嘎,就像多年前与楔初遇时一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生生死死的维信竟然还走不出当初的囚牢。
静默继续……妇人大概是累了,放下敲棍和念珠,在陆安的搀扶下缓缓离开,貌似从来就为觉察到房间中还多了一个人一样。这坚硬而冰冷的地面呀,几个时辰的跪没让这个女人冷硬的心丝毫动摇,简直比这地面还要冷硬。莫说是母子,即便是陌生人也应该有丝丝恻隐之心和不忍吧?
维信上前想要抱拙人的腿,被陆安挡开。
妇人停下脚步,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还了我的生养之恩,我且问你,我只是让你找那贱人要一点精华原液而已,你便推脱不能坏了她的规矩;我只是让你从她身上取一点血液就行,便是如同蚊子叮咬一口,没有任何损失也不会破坏规矩,也也答应,说不能伤害她分毫。你可知道你口口声声尊重敬爱的亲娘正一天天走向迟暮,正一天天的老去,难得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么慢慢死去,也舍不得对一个不知所谓的贱人下手?你竟然还好意思说是我儿子?竟然还好意思到这里来说你已经偿还了恩情?甚至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所谓的祝福?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忤逆不孝的孽子,你和她注定会生生世世的孽缘,你们没有好下场的……”
怨毒,无比怨毒的诅咒。
维信不甘心,不甘心呀,痛苦的说道:“娘,难道你忘了你的病是怎么治好的吗?你的腿痛腰疾还有眼瞎,都是她给的灵药治好的啊?你想要精华原液,可是我已经把我的特效养身丸都给你了,才让你有了现在这幅健朗的身体。为什么这些还不能满足你,而硬要伤害她而得到她的血液?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四十多年来每一天我都想尽办法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你竟然连一句祝福都那么吝啬施舍给信?还要那么恶毒的诅咒于信?”
“住口——”老妇人勃然大怒,拄着的拐杖往维信身上猛戳,睚眦俱裂的凶狠道:“你这个逆子,你给我住口。你说你叫什么?信?什么信?你是我生的,所有一切从身体到生命都是我的,你就是一个无名子,谁也没资格给你取名字!”
偏执,自私的令人窒息。可是维信偏偏就是这么个忍死理的人,若是换了一个没有如此强烈原则的人,恐怕早已寻找自己的自由去了。可是若是维信没有此等心性,他也成不了“维信”……可见其中自成因果呀。
父母命不可违。
不过这次,维信坚持了自己的信念,语气坚决的道:“我叫维信,现在的我叫维信,永远都是维信……”他知道自己怎样重获新生,更知道自己这个名字怎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