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帅一直没有出现,马飞燕从此开始每天下午四点半钟,准时坐在“海盗咖啡厅”六号座位里,耐心等待自己丈夫的习惯,一直等到了今天。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永远这样地等下去。
晚报的同志们有事没事,只要有点空余时间,大家都会到咖啡厅看书、聊天、写文章。一来二去,报社的和咖啡厅的工作人员慢慢地都熟悉起来。所以,陆经理不仅和马飞燕非常熟悉,和她丈夫高帅也很熟。
在陆经理的眼中,飞燕是自己好朋友的女儿,自己也把她看成亲属的孩子一样。看着陷于悲伤中的飞燕,陆经理心里非常难过。
空难发生之后那段时间,曾经发生过几次客人无意识地坐到六号桌,以至于客人聊天,或者写东西,拖到下午四点半钟之后。这时,马飞燕到咖啡厅,就会看着六号桌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为了照顾马飞燕的情绪,陆经理不得不亲自出面,以免单的方式请客人调整座位。他这样做,只是希望尽自己的微薄力量,安慰痛苦中的马飞燕。
看到马飞燕从忧伤的眼睛里,还会露出赤诚一般的笑意,你不能不感到一种心疼。为了安慰她,陆经理觉得为她保留六号桌是自己的义务。
陆经理怜悯地想:马飞燕每天同一时间,坐在这个六号座位中,等待不可能出现的丈夫,已经变成慰藉自己伤情的一种精神仪式。他希望这个仪式感,可以安慰马飞燕。这也是他作为朋友,或者长辈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后来,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每天下午三点钟一到,陆经理就会吩咐服务员一定要在六号桌上,放置一张他亲手制作的“对不起,这是预留客位”小纸牌,避免被其他客人误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预留座位的做法,现在已经成为他们咖啡厅所有工作人员的习惯。
不知为何,当吴望决定今天下午开始接触马飞燕的那一刻起,自己忽然变得疑惑不安,情绪焦躁起来,像是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甚至他的心中感到神经质一般地隐隐作痛。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受。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状态,吴望不能肯定会不会让自己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因为在一刹那,吴望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的前妻方正。他竟然把她和马飞燕联系在一起。他微微一怔,冷静地仔细想了想其中的原因,吴望发现自己从这两个女人的眼睛里,都能看到来自她们心灵里的东西。
吴望这时恍然大悟,自己是被对方的真情所感动。难道这就是“情为何物”的注解吗?吴望与方正,马飞燕与高帅,他们这两对彼此相爱的人,都被生活中一种无形的力量,采用分离的方式,表达现实人生中的不完美。高帅是用死亡的方式离去,方正是决然地选择远走他乡……于是,让他们存在的人生空间,变成一个平行世界。
因为忧虑开始变得焦虑,吴望的情绪变得比较低落。这就是一个好人的困境——当好人希望自己变成坏人,去在做坏事的时候,自己就会与道德纠缠不清,让他的精神感到惶惑,让他的心灵感到痛苦。
好人变成坏人,也是一种蜕变,另一种形式的蝶变!
吴望在客厅里不安地转悠了几圈,犹豫再三,他还是从书房里找出肖杨给他装,不由自主地抽了起来。这种自己找烟抽的现象,吴望自己心里清楚,它是一种不正常的烦躁,以往过去很少出现的事情。
吴望是在暗访调查做卧底的时候,被动学会抽烟的。和涉黑团伙的马仔们在一起,你还想从他们的嘴里掏出东西,如果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谈女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吴望一直坚持守住自己的底线:第一不吸毒。有一次,马仔们非要逼他抽一口大麻,他声称自己有癫痫隐疾,大脑兴奋容易引发病情,坚决不从。
当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多亏蚯蚓及时出现,才让他躲过一场被迫吸毒的浩劫。第二,坚决不玩女人。可以跳舞、唱歌、偶尔搂搂抱抱;但是,绝不与陌生女人嗨床。
如果和马仔们在歌舞厅消遣,他习惯找借口给大家献上一曲。结果常常是一曲过后,被大家纷纷点赞,要求他再来一曲。
直到这时,吴望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善歌的优势,转移大家的视线,避免被马仔们逼着自己吸毒、玩女人等等其他恶劣行为。
一般情况下,只要吴望一展歌喉,他所具有的专业级水平,基本可以征服在场的所有观众,包括马仔、马仔领班,甚至有一次还得到团伙老大的赏识。
那一次,在吴望看来是最梦幻的一次。也是他得到情报最多最顺利的一次。这一切。竟然是因为这位团伙老大变成吴望的歌迷粉丝。是他让吴望的调查工作变得顺利起来。最有意思的是,正是这些珍贵的资料,最后很顺利地将这位团伙老大绳之以法。
据说,这位老大服刑之后,对探监的小弟们说:漂亮的女人不能信,会唱歌的男人更不能信……当然这仅仅是传说,谁也不能当真。
吴望看了一下时间,差五分钟四点整,他已经做好出发准备。临出门之前,他拨通了丁磊的电话,要与对方确定晚上的活动安排。因为,在这之后,吴望的手机将会出现“不在服务区内”的状况。在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大炮,你在那里?”吴望问道。
“我在郝总公司,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