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们也借着贸易的机会搜罗了一些中式硬帆船随东岸舰队顺长江而下,在宁波一带私下里招募技师,但收效甚微。原因没别的,宁波技师本来就不多,即便有也看不上大顺这种地方割据性质的军政集团。这些人在东岸这边待遇好好的,也非常安全,凭什么跟着你去有着较大不确定性的湖广打拼?见识了外面世界广阔的宁波人民,已经渐渐看不上大顺这帮土包子了,因此这条路也瞎了。
两厢碰壁之后,大顺上下是真的没招了,只能一步步苦逼地自我积累,因此发展到今天也才能月产三百杆燧发步枪,也是够倒霉的。要知道,东岸人使用的这种32-丙式燧发步枪脱胎于奥斯曼人发明的一种火枪,是标标准准的17世纪技术,顶多略有改进罢了,对这个年代的工匠其实是没什么难度的,顶多生产效率低点罢了。大顺的工匠若是连这个都不能搞定的话,那还是哪儿凉快哪歇着去吧,今后大陆的争霸战争拼的除了将领的指挥艺术、战士的战斗力和士气外,还有就是后勤物资的供给。这块上不去,什么都别提,难不成你大顺还能学红军什么都靠缴获不成?那也得有运输大队长上门给你送装备啊!
“还是低了!”李来亨低声说了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良久后才听他说道:“左营的人还是没来吗?贺珍父子呢?”
“磁侯(刘芳亮为李自成所封磁侯,目前爵位由刘忠贵继承)推说吴三桂老贼终日寻衅,不可轻离,遣其子携厚礼入京告罪,并言说今日将整顿军伍,与吴老贼在东川大战一番,挫挫他的锐气,以为新君贺礼。”郝平舔了舔嘴唇,看了眼李来亨,见其没什么表示后,继续说道:“贺珍、贺道宁父子亦从商洛山中遣使而至,言道路艰险、大敌压境,大行皇帝走时已在长沙盘桓多日,sx绿营借故侵占了多座边境堡寨,须臾不得离开,因此请陛下……请陛下见谅。”
李来亨闻言有些沉默。贺珍、刘忠贵、袁宗第、高一功、郭升等人是如今大顺军队体系中几个大大小小的军头,另外还有一些自南明势穷而返的小军头,如郝摇旗、刘体纯、党守素、塔天宝等人。这些人里,郭升虽是罗汝才部农民军出身,但一贯比较忠心,妻子家人也居于长沙为质,可谓是恭顺已极了,也是自己可以信赖的统兵大将;高一功垂垂老矣,如今已不能下床,其部目前由其子暂摄,对自家同样比较恭顺,尤其是养父在世时,高家曾多次提出还军于上,都被李过拒绝了,并温言抚慰,对高家以示信任,李来亨相信有老夫人(高桂英)在,高家依然是可以信任并倚重的。
现在问题出在左营和右营上面,也就是由刘芳亮、袁宗第这两个顺军系统内老资格的大将统率的队伍。这两支部队自成一体,独立性较强,虽然不至于反对自己,但骄傲不驯之事却多有发生。尤其是刘芳亮之子刘忠贵统率的左营,六七万大军屯驻在郧阳府,与大顺主力集群之间颇有些地理上的不便,久而久之之下便有些生疏,自成一体的苗头比右营袁宗第那个老匹夫的部队还要明显,相当令人头疼。
那贺珍父子也是,因为一直以商洛山区为根据地,主攻地区也是sx的清军控制区,因此向来与长沙疏远。更兼之仰仗左营之处甚多,因此以前一直与刘芳亮过从甚密、关系极佳,也是个不怎么听话的主。
刘忠贵、贺珍、袁宗第等人,虽然未必就有什么反意,但这些老将倚老卖老、桀骜不驯却也很是烦人。尤其是那仗着老资格对自己向来不怎么恭顺的袁宗第(此君在李自成于襄阳创立五营军制之时便是几位主要将领之一),相当可恨,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夺其军、灭其志,好好拾掇一番,不然难消这口心头恶气,当然目前还需要隐忍。
“如今这局面,虽然看起来尚是安稳,但一着不慎,就要落得个满盘皆输。很多时候,我是睡觉都睡不踏实啊!也不知道大行皇帝当年那么危急的局面又是如何撑过来的,真是不坐上这个位置无法体会这点。”李来亨意兴索然地说了几句,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火枪,朝身后的侍从们说道:“回去吧,换身衣服,那东国使者正在岳阳楼内等着了吧?希望这些日子他不要憋坏了。也谅了这许多天了,该表明的态度也表了,咱在赣州也得了实惠,也该给他们个面子,就坡下驴了。你说这些东国人,吃饱了撑着,这不准那不许的,比老夫人对我管得还宽。嘿,老夫人拿擀面杖击我,这东国人拿武器军资卡我!罢了罢了,就让你一回如何,朱明那些人的项上头颅,且先寄放个几年,日后咱一并取掉。”
说到这里,李来亨已经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三十七八岁年纪的他,又常年在军中打熬,正是精力最充沛的辰光,也正是最自信的时刻。深谙东顺之间互相利用关系的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得不是很出格,不妄图一举灭掉南明各支势力,使得大顺的实力急剧增加,那么大概就还在东国人的容忍限度之内。因为他们还需要大顺钉在湖广前线,作为挡住满清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大顺过分强大或过分虚弱都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这关其实并不怎么难过,他通过赣州之事已经探知到了各方的底线,对此非常有信心。
大不了,今后的武器军资被截留、克扣一些罢了,东国人被扫了面子,这气总得容他们撒一撒吧。不过,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