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年8月,车厩堡外炮声隆隆。蔡华泽穿着一副东岸轻便全身甲,在亲兵的卫护下,亲临一线,指挥着麾下两千五百余儿郎与清军死战。
这里是慈溪江边的一处小码头,建有一圈小围墙,围墙上还架着几门4磅火炮,大顺中营蔡华泽部便驻守在这里。这个码头平时用于东岸运输船(民间搜罗的小船)及浅水炮艇靠泊,型制不大,不过此时却成了清军的眼中钉。带队的浙江提督田雄亲自督率万余人马围攻不辍,打算先拔掉这个与后方联系的关键节点,然后再徐徐啃掉车厩堡这个钉在他们前往鄞县必经之路上的棱堡。
只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先不说他们围攻码头的时候会不断受到车厩堡城头发来的火炮炮弹“问候”,就说今天清晨紧急从后方开过来四艘“阿穆尔河”级浅水炮艇加入战斗后,清军围攻码头的行动基本上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无论田雄甘不甘愿,他这次历时两天的攻势都已经进入了尾声,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在伤亡了两千余人的情况下,还能如何安然撤出前线。留守在车厩堡内外营寨的大顺刘国昌部四五千人,加上坚守码头营寨两昼夜、主力未损的蔡华泽部,可都不是什么善茬。田雄要能顺利撤出前线,后方陈泰率领的万余满汉蒙八旗(部分跟随其南下福建的绿营兵已被编入汉八旗)的接应是关键。
不过不管能不能让田雄撤退之际再撂下点人马,清军的这次攻势再度以失败告终是确定的了。而这次,也是自从车厩堡、田螺堡防线(加上海军炮艇在江中巡弋。构成联合防线)建立以来。清军的第六次失利了。无论是张存仁、陈泰还是济尔哈朗。他们费尽了无数心力,前后损兵折将逾万,却始终拿这道驻兵不过九千五百余人防线没招。
而清军啃不下车厩堡、田螺堡封锁甬道的防线,对于绕过五磊山——香山(达蓬山)这片山区,迂回攻击慈溪这座宁波府北线的门户,却也进展有限。他们除了最开始依靠从荷兰人那里购来的火炮击破了第十师丁维岳部三千余人、解除了侧翼观海卫的威胁外,便再无任何进展。
目前他们顿兵于慈溪县城下,与以挺身队第五大队、新建陆军第三师(孙守正部。2000兵)、第十师(丁维岳部,额兵3000,尚余2500人)为主的东岸军队计七千战兵(辅以一定数量的炮手、辎重部队)鏖战不休,不但人员损失颇大,就连火炮都被击毁了四五门,让领兵的梅勒章京董阿赖、固山额真金砺、宁波总兵张杰等人是灰头土脸,心痛不已——这可是朝廷花大代价从红毛那里购来的军械啊,分到闽浙的一共才十几门,而今在个小小的慈溪县城下便损毁了五门之多,这回去之后如何向郑亲王交代呢?
在慈溪县城下前后损失了四千余兵马。黄衣贼的炮火又很凶猛,炮子不要钱般砸在我大清将士的头顶上。这仗真是没法打下去了——他们一直就闹不明白,这黄衣贼是如何有这么多的大炮可用的——如今面对黄衣贼加固过的坚城和数目多得吓人的火炮,强攻实在有心无力!再加上黄衣贼的水师舰船一直在海上游弋出没,保不齐哪天就有大队人马在他们后方登陆,那样前线的我大清将士岂不坐蜡?还是尽早撤退吧,至少退守观海卫、临山卫一线,先堵住黄衣贼可能的西进道路,再图其他。
两路清军分别在车厩堡——田螺堡、慈溪县外受挫,这攻势便被抵消了大半。其他一些穿越山区间道而来的清军,一来身体疲惫,二来也缺少辎重火炮,马匹也甚少,很快就被严阵以待的东岸陆军主力部队(他们充当了事实上的总预备队)消灭,给百无聊赖的他们又增添了一丝功勋。
聚集在杭州府境内数量多达八万(其中满蒙八旗一万三千余人,汉军旗亦有数千)的清军,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仅有两万五千余杂七杂八战兵的宁波府,这让以郑亲王为首的一干满汉大臣们情何以堪?当然不是没人说他们这八万大军算是堵住了黄衣贼出外劫掠的途径,可问题是你这八万相对善战的军队被拖在杭州府,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啊。素闻黄衣贼行踪诡异,海上巨舟也飘忽不定,这机动性清军自问是比不了,万一他们尽起大军四处攻打他处,然后再闪电奔回,这么点时间够清军做出什么反应么?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清军的这种矛盾焦躁的心理,东岸人也不是看不出来,而这也是他们本身的目的:如同吸铁石般牵制住大量南方清军有生力量,给之前陷入颓势的鲁王所部、郑氏、李成栋、王得仁等部明军创造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趁势反攻收复地盘,这就不是东岸人所能控制的了。机会给你们创造出来了,但能不能把握住完全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大东岸又不是你们的奶妈,我们只不过是来捞人口、书籍、艺术品和一些其他有用物事的。
不过呢,就目前的战局走向来看,各部反清军队的攻势还算可以,其中鲁王所部已经壮大到数万的人马攻陷了台州府大部、温州府一部,各地零散抗清势力纷纷来投,浙东抗清形势顿时再起新**。而且,鲁王所部在大陆立足,不但卫护了东岸宁波府的侧翼,还有效消弭了他们内部的裂缝,比如舟山守将黄斌卿此刻就很安分,不再如以前那般骄横。为何?因为张名振、阮进、王朝先等人在大陆上打下了偌大地盘啊,实力已经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因此对鲁王也变得特别乖顺。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