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政的拳头紧紧地握着,骨节捏得“噼哩啪啦”直响,沉声道:“这么说来,洛阳现在有危险?”
许敬宗的眼中寒光一闪:“不错,东都是新建的城市,我大隋的根本一向是在关陇,这关东之人,对大隋远没有关中子弟的忠诚,人心才是城市最坚固的防线,东都要是人心齐,就不会杀裴弘策了,现在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而杨玄感可以不顾我军就在离他们两百里的距离,全力攻城,日夜不息,显然是城池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军再不出兵,东都危矣!”
上官政猛地一跺脚,恨恨地说道:“事情真的到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了吗?可是,可是我军加起来只有两万骑兵,如之奈何?”
许敬宗哈哈一笑:“上官将军,没这么绝望的,杨玄感连战连胜,已经极度膨胀了,他以为我军不敢进军,所以不设防备,这正是兵法所言,可以攻其不备的时候,我军可以出动一万五千铁骑,连夜出击,因为我军骑兵都有副马,机动性极强,所以我军可以换马而行,一天之后,就可以出现在杨玄感的背后,到时候内外夹击,一定可以大败叛军!”
上官政摆了摆手,断然道:“不行,许舍人,你这太理想化了,杨玄感并非无谋之将,他的手下骑兵也有近两万,这些骑兵没有投入攻城战中,都在阵后掠阵,就算我军突袭,他只需要用骑兵反击,我们也很难全胜。”
许敬宗的眼珠子一转,笑道:“无妨,可以随机应变,我军是有备而来,他们是仓促应战,就算用骑兵反击,我们也可以占点便宜。杀他几千人后,咱们就撤,杨玄感只要给我们攻击了,吃了亏。就不敢再全力攻城,如此一来,洛阳之围,就可以得到缓解,等到我军的大军一出关。前出到氓山一带扎营,那就形成了一城一营的犄角之势,杨玄感就再也难攻下洛阳啦。”
上官政的嘴角勾了勾:“许舍人,你说来说去,都是我军战胜,或者是占优势的情况,可万一我军不敌叛军,那怎么办?我来这里扎营防备,确保弘农城不失,是奉了卫大帅的军令。若是这个命令无法执行,我军战败,失了弘农,那怎么向卫大帅交代?”
许敬宗抚了抚自己那漂亮的山羊胡子,说道:“这打仗嘛,总得冒点风险的,要是事事稳赢,那比比兵力就行了,还用得着打吗?卫帅的根本目的,还是要救援东都。现在步军的前锋,已经出了十二连城,离弘农城也不过五天的距离,就算我军出战不利。因为是骑兵,机动性强,也不会全军覆没,到时候拖着敌军在中原一带游走便是,只要撑上四五天时间,大军出关。就没我们的事啦!”
上官政的神色稍缓,眼中仍然有一丝疑虑:“真的可以吗?那要是叛军分兵袭取这弘农城,又怎么办?”
许敬宗笑道:“弘农城虽小,但城池坚固,不仅有斛斯万善的五千铁骑,更是有弘农太守,宗室蔡王杨智积的州郡兵马,这回我们也看到了,杨智积还是颇有些才能的,大军到前,非但安定了城中人心,还从四处募集了五千民兵守城,与那些开城投降的各郡县不同,这弘农城中,无一人附逆,可见其人平时治理之能,有他们二人镇守,短时间内,可保无虞。”
上官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那么,就把斛斯万善留在城内吗?可是这个家伙也是很喜欢争功的,万一不听我将令,带兵跟在后面抢功怎么办?”
许敬宗笑道:“不怕,这回卫大帅有过明令,说是一切将佐,都要听上官将军您的指挥,只要您给斛斯万善下了令,不许他出城,而是要他守好城池,那他八成不敢违令。”
“万一他不听号令,跟在后面,那我军若是战胜,则可以让他跟着掩杀,反正胜利之后,分他点军功也无妨,若是战败,则正好可以说是这斛斯万善率军违令而来,打乱了我们的部署,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即使是卫大帅,也没法为他辩解吧。”
上官政的脸上神色渐渐地舒缓了开来,但还带有一丝疑虑:“这杨玄感真的会对我们这支大军没有任何防备吗?也不太可能吧,本将当年也跟这杨玄感有过共事,他当年还是个少年,独立指挥一军时,也是颇有章法,断然不至于对我军这一万铁骑视若无物,只怕,他会设下埋伏,引我军上勾吧!”
许敬宗笑道:“不会的,上官将军,杨玄感的所作所为,以及起兵的性质,决定了他不太可能设伏的。”
上官政轻轻地“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许敬宗正色道:“杨逆自以为代表了正义,所以想要积累人心,引更多地人加入他,要的不是偷袭,埋伏这样的手段,而是要以堂堂之阵,正面地击败官军,让别人看到,官军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才会有更多人附逆。若不是他在东都城外连续正面击败了两路官军,又怎么会在洛阳城下有这么多人加入呢?”
上官政点了点头:“有点道理,继续说。”
许敬宗一边踱起步,一边轻轻地抚须,嘴里的话也是一串串地出来:“杨逆起兵以来,如果想要突袭东都,那最好的做法是一路之上潜伏夜行,不要去攻州占郡,靠着起兵时的兵力,打个突然袭击,黎阳仓城离东都不过两天一夜的距离,完全可以做得到,可是他为了虚张声势,处处分兵攻取,虽然野战胜利,但也失去了最宝贵的战机,给了洛阳城守军布置城防的时间,所以他到现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