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假思索地回道:“就算消灭不了王世充,起码也能逼得东都文武对立,这是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面露一丝难色:“这,这东都的城防实在太强,王世充又是名将,只怕想要一举攻下,并不容易。我军如果主力东出,那薛举很可能会进攻关中。若是我军长期顿兵于洛阳城下,那关中一旦告急,则进退失据,到时候甚至连李密都会来横插一杠的。”
李渊点了点头:“大郎所考虑的很周到,二郎,这点你要向你大哥学习。”
李世民微微一笑:“大哥所言当然是有道理,不过我们这次出兵,目的不是一下就吃掉王世充。如果能吃掉当然最好,就算吃不掉,也可以打得王世充不能前出洛水,只能缩回东都防守,如此一来,东都就是孤城一座,人多粮少,时间一长必然粮食不足。”
李渊的心中一动,连忙说道:“继续说下去。”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王世充河阳大胜李密,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回东都请求援军,然后乘胜追击,一举消灭李密。这个时候李密新败,虽然部队仍然很多,但如果被王世充再次打败的话,是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杜如晦点了点头:“敦煌公所言极是,在我来之前,王世充已经派人向东都求援,想要两面夹击李密了。若不是这回屈突将军归顺唐国公,导致他后方有了危险,只怕王世充已经对李密发动攻击了。”
李渊笑道:“这么说来,这回还是我们救了李密一回了?”
李世民笑道:“李密也非等闲之辈,他在大败之后收缩兵力,仍然卡在河阳与洛阳之间,就是败而不溃的最好选择,因为这时候如果他急着撤兵,王世充只要跟踪追击,不用打,他的部下就会溃散。所以能拖到时机有变,他可以从容退回洛水东侧,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李渊点了点头:“那我们如果出兵洛阳,李密会作何举动?”
李世民正色道:“依孩儿所见,李密不会让我们打下东都,这样他的所有经营就打了水漂,但他也不会在一开始就跟我们为敌,他最可能的选择,是长期观望,我们如果强攻东都,有得手的可能,他就会出兵攻击我们。如果我们只是屯兵东都城下,围而不攻,他应该是会袖手旁观。”
李渊笑道:“李密为什么会作这种选择呢,他就不会和王世充联手击败我们,再灭王世充吗?”
李世民笑道:“不会的,因为王世充退回东都,对李密是有好处的,他可以趁机重整军队,然后控制中原的各州郡。我们如果顿兵洛阳城下,逼得王世充不能出城,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李建成冷冷地说道:“二郎,可按你这样说,我们攻不下洛阳,却是为李密作了嫁衣,那我们还有必要出兵吗?”
李世民坚定地说道:“绝对有必要,因为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件事。在这个乱世中,我们最危险,也是最强的对手,不是李密,也不是薛举和刘武周。而是王世充。”
李渊的嘴角勾了勾:“二郎,你的判断是不是出了偏差?虽然王世充追杀过你,但你也不能把他摆得太高了吧。他也只是各路枭雄中的一个,真的就比窦建德,李密,萧铣他们强吗?别忘了,杨广现在还在皇位上,手下还有十几万骁果军呢,论兵强马壮,包括我们在内,天下群雄无出其右。”
李世民叹了口气:“父帅,孩儿以为,杨广反而是天下最不用担心的一路势力。单单从他手握天下第一强兵,却是吓得缩在江都不敢动,甚至还想着要进一步地南迁过江,就知道,此人成不了事。”
“当年在雁门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暴露出了本质,这位大隋天子,骨子里却是个真正的懦夫。一头绵羊领着一群狮子,是打不过一群猎狗的。杨广只怕祸事就在眼前,不用担心他会加入任何一个战场,引发变数。”
李渊点了点头:“我赞同你对杨广的判断,但是,如果杨广出事,王世充正好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各地群雄也可以趁机自立,原本还在坚守的隋朝各地的守将官员也可能加入当地的最强势力。王世充虽然能力过人,兵力也不少,但毕竟只有洛阳一座孤城,真的是最强的一路诸侯吗?”
李世民很肯定地点了点对:“现在的情报显示,这个乱世就是王世充一手所策划的,他为这个乱世准备了太久,而且现在看来,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我想如果杨广一死,他很快就能掌握东都的兵权,正如父帅所说的那样,挟天子而令诸候。到时候各地的隋朝官将都有可能倒向他,这是他比起其他各路群雄都要强的一点,就是大义的名份。”
李建成笑道:“可是我们的手上也有杨侑啊,杨广若是真的死了,那我们也可以挟天子而令诸候。”
李世民摇了摇头:“大哥,不一样,杨侑只是西京留守,大隋的首都毕竟是东都洛阳,杨侗那个才是正牌的继承人,虽然杨广没有立嫡子嫡孙,但从两边的人事安排来看,明显东都那里继承了大隋的整套行政机构。从法理上来说,王世充将来如果挟持了杨侗,显然成色更足一些。”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天下的士人之心,还是心向朝廷,心向大隋。如果杨广出事,那除了关陇世家以外的山东大族,五姓七望,乃至普通的士人,多半是会投向东都方面。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