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自信地摇了摇头:“等先灭了昏君,为家父报仇后再说吧。”
二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互相携手昂首走向了不远处的山神庙。
魏征一袭白衣。黑布幞头,站在庙门口,看到二人后,长长地一个揖及腰:“二位远来辛苦,我家主公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还请二位随我入内。”
杨玄感和李密纷纷还礼,杨玄感以前和王世充几次相会,都没见过魏征。有些面生,但看到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气度不凡,疑道:“这位先生是?”
李密微微一笑:“大哥,这位是河北名士魏征魏先生,字玄成,那可是大大的有本事啊。天文地理,阴阳五行,兵书战策,无所不通,本来我游历河北的时候想跟魏先生结交的,想不到给王行满抢了个先,可惜啊,可惜。”
魏征不卑不亢地回道:“蒲山郡公太抬举在下了,魏某不过是个游方道人,靠着给人看相算命混口饭吃。蒙主公不弃。看中了魏某一些珠算的本事,这才在商团内赏了口饭吃,做了个账房先生,主公那里才能比魏某高的。那是车载斗量,数不胜数啊。”
李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杨玄感也不说话,径直走入了庙中。
一片檀香缭绕,烟雾氲氤之间,杨玄感惊奇地发现这个土地庙里居然没有任何神像,而是改而摆放了一块牌位,上面分明写着“楚国公杨素之灵位”这几个大字,王世充则一身披麻戴孝的打扮,身着齐衰丧服,正跪在一个蒲团上呢。
杨玄感的嘴角勾了勾,厉声道:“王世充,你这是搞什么名堂,那是我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里做孝子?”
王世充抬起了头,眼中绿芒一闪:“杨世子,在下起自寒微,承蒙令尊一路提携,方有今日,恩情如同再造,世充以后辈子侄礼来为楚国公设一灵堂,遥祭楚国公,不为过吧。难道你以为你回了东都后,在自己的家里可以这样面对父亲的灵位,放声痛哭吗?”
杨玄感听得连连点头,再一转眼看到那块灵牌,想到这三十年来杨素对自己严厉之余的那份深深的慈爱,不仅悲从心中来,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在地上以头撞地,把这铺了青砖的地面都撞出几个洞来,而额角处也是鲜血淋漓,情真意切,搞得王世充都有些鼻子酸酸的,真的想跟他一起大哭了。
久久,杨玄感才停止了哭泣,他擦干净了眼泪,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王世充郑重地行了个礼:“王世充,不管你我以前如何,以后如何,今天冲着你给我杨玄感提供了一个可以让我放声一哭的地方,我杨玄感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恩情。”
王世充摆了摆手:“盟友之间,就不用说这么多了,其实我也是想有个地方能好好拜祭一下楚国公,回了东都后,我也不可能去你家大哭的。”
杨玄感点了点头,王世充一指一边的几个蒲团:“小庙条件简陋,没办法太计较了,劳烦二位就跟我在这里席地而座,商量一下未来的局势吧,只怕你我这样入了东都之后,想再见面,也不容易了。”
杨玄感和李密对视一眼,分别在两个蒲团上坐下,王世充自己坐上了一个蒲团,而魏征则拢着手,侍立一边,神情不卑不亢。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杨世子,哦,不,以后应该叫你楚国公了,听说杨广下了诏书,特许你袭嗣而不降爵,所有待遇,一如你父亲,除了官位之外。以后我就称你为楚国公吧,如何?”
杨玄感厉声道:“不,这个什么狗屁楚国公的爵位就是昏君害死家父的移祸之计,我宁死也不可接受!”
王世充冷笑道:“杨玄感,本以为你修炼多年,应该已经可以成熟一点了,想不到还是这么冲动任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你爹,还有你全家一起上路吗?杨广给的这个爵位,你还能不要?”
杨玄感恨恨地说道:“就算不得已接受,我也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以后叫我这三个字。听着就来气。”
王世充点了点头:“那叫你什么?以后我们互相间如何称呼?表字吗?”
杨玄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点了点头:“这样不错,以后我就叫你行满吧,我字妙才。而密弟字玄?,以后你也直接表我们字就行。”
王世充哈哈一笑:“跟你杨大公子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能叫上你的字,这说明你妙才兄今天才真正算是肯平等对我了。”
杨玄感勾了勾嘴角:“行满。其实我们兄弟一直很欣赏你的才能,但对你使用阴谋手段,想要置天下苍生不顾,只为实现自己的野心这一条深不以为然,所以才不愿意和你多接近,并不是对你这个人有什么陈见,或者是看不起你的出身,这点你请不要误会。”
王世充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密。笑道:“妙才兄自然因为杀父之仇愿意和我这个出身卑微的阴谋家真心合作了,只是不知道蒲山郡公是不是也同样的想法呢?”
李密冷冷地说道:“密自然是惟大哥马首是瞻,王世充,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喜欢,但这不妨碍我们之间可以做朋友。是不是呢,行满兄?”
王世充哈哈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玄?真可谓俊杰也。”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