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一个源乾曜,如今主持户部的王晙,主持兵部的张齐丘,即便李元纮和杜暹乃是现任相国,不得不别别扭扭地表示了支持。
王晙与张嘉贞张说都不那么对付,当日在幽州和杜士仪结下的也并非善缘。但他久在朔方,深知为了保证互市而要消耗的绢帛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故而能够用茶叶这种作物代替绢帛,他自然觉得这是长远之计。而张齐丘却是因为固执得连自己都没什么办法的儿子张丰张九郎,在最初勒令本家所用的佃户不准种茶之后,时隔一年,却也几乎全盘放松了禁令。如今,吴县种茶面积已经扩展到了数万亩,比从前何止陡增一倍?
茶之一物,迟早会变成另一种国之支柱!
宋璟张说,张齐丘和王晙,尽管如今身上都有官职,但都处于荣养的元老状态,因而议事后从宫里出来,杜暹和李元纮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各自回中书门下,只有源乾曜这个侍中笑吟吟地送了四人一程。到宫门的时候,源乾曜突然一手拉着张说的袖子,低声问道:“燕公何时变性子了?”
源乾曜和姚崇、张嘉贞、张说、杜暹、李元纮总共五个宰相搭过档,纵使有过小小的角力,但大多数时候他是老好人,纵使张说吃过苦头,对于其却也说不上什么恶感。尤其是这会儿源乾曜脸色和煦,张说在怔了片刻后,便苦笑了一声。
“当初为了宇文融和杜君礼相恶,乃我最大的失算!而鄙薄宇文融却又不重视宇文融,方才有我之败!至于茶引法,本为安抚番邦的善法,我如若因私废公,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秉政的理念?”
张说第一次是因诛除太平公主的从龙之功拜相,第二次是因为在西北的军功拜相,身为号称燕许大手笔的文坛名宿,他对于军事的敏锐触感不但在源乾曜之上,甚至还在姚崇宋璟这两位名相之上。所以,他对于开边一直不以为然,开边容易治边难,而用茶叶和蕃,比子女玉帛可要合算多了!
因此,当他别了源乾曜,回自己的燕国公宅时,面上不禁露出了深深的怅惘。
王翰又不是口风紧的人,他在宫里也有一两个亲近的内侍,又怎会不知道,当初自己落难的时候,王翰四处奔走,还是杜士仪的妹妹妹夫为其指点迷津,这才有高力士的狱中探视,而后君前陈情,他总算是罢相了事,没有性命之忧?如今杜士仪虽官位还低,但根基已成,这茶引善法只要能够推行下去,异日必定会国之支柱,反对者日后只会被人觉得是因私害公。只可惜,他这醒悟得有些迟了。
就当茶引法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一则急讯倏然传至了长安。
固安公主在回程入云州境内之后遭遇马贼劫杀,一行人多有死伤,固安公主亦是受了伤,暂时返回马邑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