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照旧是在花厅中用的,直到月上梢头,才算结束。
到这个时候,对于朝局,赵石才算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把握,不过虽说如此,想要体会更多东西,却不是一番倾谈就能达到的。
这需要多年的浸淫,参与,对于常年征战在外的他来说,这无疑是有点痴心妄想,不过赵石也不着急,这许多年都过来了,朝局看似繁复,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而到了他这个位置,以后许多事不用他太过关注,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他的视线,传入他的耳朵。
实际上,说到底,他还是不想介入朝政太深,对于他来说,不管他身份地位有了怎样的变化,他首先是一个军人,然后才是其他什么,这是根本,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旁骛太多的军人,终将流于平庸,他的抱负和野心,以及精力,也将消耗在朝堂你来我往的政治斗争当中,那样的日子,就算权倾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说,对于朝廷的动向,他不得不关注,却总也无法全心投入其中,而且,常年身在军中,对于朝廷政务也都一知半解。
农桑,税赋等等等等,你让他去管,也许还不如付与一介小吏来的得力,可以这么说,他的才能,不在那些事情上面,想要样样皆能,往往是样样皆失,天才式的人物,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他,在这一点上,他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所以,无论是面对成峦,还是对着李师雄,他只在大致的方向上能说上几句,真要论起细节工夫,那两个人,可就不定比他强到哪里去了。
实际上,说起来。到了他这个地位,也不用事必躬亲,往往是要在用人上下工夫了,所以说啊,这当官,多数都是先苦后甜,辛苦那么一阵儿。等到位置上来,只要稍懂用人之道。这官儿做起来也就轻松的很。
南十八,陈常寿等几个幕僚没有看出这一点吗?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中,只是南十八会多说两句,劝上一劝,也不会太过相强。
因为赵石在军国大事上的功绩,已经掩盖了他几乎全部的缺点,加之越来越善于听取旁人的建议,许多问题其实也就不能称之为问题了。
而到了如今的地位。稍稍谦退隐忍,对自身是有着益处的,让人最为担心的功高震主的危险,也在一场变乱之后,化解于无形,当然,在长远看来。这个问题依旧存在,但现在看来,却是不用太过担心了。。。。。。。
所以,也不用规劝什么,如今的大将军,想的已经极为成熟周全。再非当年那个峥嵘毕露的羽林将军了。
于是,这一番交谈,很平静的结束了,疲惫的陈常寿和孙文通相伴而去,李博文醉醺醺的被仆人扶了走人。
而赵石却将南十八留了下来。
等到花厅中没有了旁人,赵石目注于南十八,开门见山道:“南先生之后行止。在河中,还是河洛?”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南十八显然没有想到赵石会问的这般直接,愣了愣,不过随即便平静下来,他已经跟随赵石十余年了,知道这样说话,并非是因为对此事不满,而是这位大将军认为没有必要兜圈子而已。
不过习惯使然,南十八稍稍沉吟,便反问了一句,“大帅的意思是。。。。。。”
赵石笑笑,“我当然想让你来。。。。。。都好像是张大将军那里,更合先生心意,咱们相处多年,赵石不愿相强,所以,只要先生开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预祝先生夙愿得尝而已。”
听了这话,南十八感激的拱了拱手,也由不得他不感激,像他这样在人家身边倚为心腹,知道不知多少隐秘,先不说到旁人那里会不会受到重用,就说离不离得开旧主身边,都在两可之间。
哪能如这般推心置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本来,南十八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却只道了一句出来,“多谢大帅成全,十八感激不尽。”
赵石摆了摆手,笑道:“先生不必如此,咱们主从一场到如今。。。。。。。。先生在我这里殚精竭虑,让我获益良多,而我,好像也未曾亏待了先生,如此,若还不能好聚好散,,未免就太说不过去了。”
“只可惜,咱们不能全始全终。。。。。。。异日,先生觉着心愿已了,别无牵挂之时,若还记着古旧之情回转,我这里必定虚位以待。”
“好了,不说这些,先生可想好了去哪里,若是定了行止,我也好有所安排。”
南十八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巴,才道:“十八愿往河中杜将军处。。。。。。。”
赵石笑了笑,“如此最好,但我还是要提醒先生,河洛大军,已有全取河南之心,先生若想了却心愿,却还是张大将军处合适一些吧?而孟珙之子孟青,也正在张大将军麾下效力,先生若去,正是志同道合。。。。。。先生可是顾及于我?”
南十八摇了摇头,思索片刻,道:“十八与孟将军不同,孟将军如今魂牵梦萦者,怕是就是家门之仇了,但十八之仇,虽犹有甚之,但毕竟。。。。。。十八惟愿眼观后周覆灭,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但为儿女计,却也不愿手上沾染那许多鲜血了。”
“所以,是到杜将军处,还是到张将军处,无甚差别,而杜将军与大帅情同手足,到了那里,好像还能安逸一些。”
南十八平静道来,与当年相比,确实有着心胸开阔许多的感觉,这也难怪,自从去岁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