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子里被一个清秀女子推出来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中的白发老人,他叫徐文宇,今年已是82岁的老人,曾经也是一名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直到他的身体支撑不住才退下来。
在胡途的印象中,那些坐轮椅的人,身体整天被病痛折磨着,精神即使没有崩溃,也会昏昏沉沉。但徐文宇不仅没有昏沉之色,反而很精神,尤其皱纹密布的眼眶里的那双眼睛,比年轻人还要亮呢!
什么都看透了,反而就纯净了,他用那纯净的眼神打量胡途,胡途也打量他。
不知怎的,胡途忽然有一种错觉,脑子里总是想起五台山那位普缘大师的眼睛——看透世事,而又十分纯净。这个想法让他不由自主地微笑,又没头没脑地心虚。
老人的声音也响亮,从屋里说话时就可以察觉一二,他见胡途在笑,而这个笑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便问道:“小伙子,你为何发笑呢?”
问题打碎了胡途的思绪,他眼神飘忽,看到身后那位清秀女子不满的表情,余光察觉到钱明教授表情也很严肃,似乎在谴责他刚才的无意识的表情。他连忙解释道:“不不,我不是在笑,我是想起了五台山的一位老和尚,他的眼神跟你的特别像。”他生怕对方不相信似的,连忙补充道,“我说的那位老和尚是普缘大师,他已经是一位百岁老人了。”
徐文宇瘦削的脸上涌起和蔼的笑容,说道:“那位大师能被你念念不忘,想必是位得道高僧,我一个靠吃药苟延残喘的凡人,如何能与大师相比。”他很谦虚,他的脸色融化众人心中的不悦,清秀女子和钱明教授也都笑了起来。只听他继续说道,“你是老王的孙女婿,那就是品秋那丫头的男朋友喽?那丫头可好久没来了。不知怎的,我见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哪位故人之后啊?”
听好多人都这么说,胡途都听出耳茧了,便以为他这张脸很特别。赶紧回道:“徐爷爷,我叫胡途,家住古彭,我家一直都在那里。可能因为我长着一张大众脸,所以到哪都有人这么说。至于品秋,她说是偶然有了灵感,在家忙着设计一把扇子的图案。”
总算圆过来了,胡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王明春接下了话茬,跟徐文宇扯起来,嚷嚷着再在那楚河汉界上大战三百回合。
钱明教授走过来,问道:“胡途,没想到你还会下棋呢?改天有瑕,我找你杀几盘。”
胡途对下棋兴趣不大,推辞道:“我其实就是随便玩玩,也没多厉害。”
钱明教授用肩膀戳了胡途一下,说道:“你别谦虚了,王教授的棋艺我领教过,连他都说你厉害,你下赢我肯定没问题。”
不多时,棋盘已经摆好,徐文宇让了先,示意胡途先走棋。胡途一副认真的模样,以飞相开局,徐文宇自然地进卒;继而胡途进卒,徐文宇飞相;胡途跳马出车,徐文宇也跟进。继而根据形势,车马飞动,士防炮打,才十个回合,便摆出来相当的阵势。
徐文宇不禁笑道:“小伙子果然有两下子,不过这手棋虽然对付老王已经绰绰有余,但想赢我,却没那么容易。”
“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我还在旁边呢!”王明春冷笑着,说道,“而且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说大话,等会你真输了,可不要在小辈面前耍赖。”
继而进入攻防战。徐文宇先对胡途的边马发起进攻,胡途果断换掉刚吃了马的小炮,继而吃了过河卒,换了车。两人你来我往,寸土必争,局面很快进入白热化。
棋局无父子,谁也不会相让。真要让了,对方反而会觉得你轻视他,更不高兴。而且,胡途也没有轻视对手的本钱,一切都一丝不苟的按机器告诉他的步骤走。
等到三十回合后,两人棋子依旧对等,一车俩卒士像全,胡途多了个炮,徐文宇多了个马。棋下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求和了。这个请求被胡途先提了出来。
围观者眼看棋局将近,又见双方实力对等,便以徐文宇的棋艺评估胡途,一个个赞叹不已。小小年纪能有这手艺,实在让人咋舌不已。
但徐文宇却不同意求和,他说道:“这么快就要求和,你还真是沉不住气。这棋还没到绝境呢,没到绝境就可以继续,你年纪轻轻,可不要这么快就想着放弃。”
他要继续,胡途自然愿意奉陪,并且他对这个还有一点自己的理解,他说道:“我听说没有永远的对手,下棋也不是一定要分个胜负。”
徐文宇对胡途的卒子下了黑手,说道:“你不想赢?呵呵,人家未必会放过你。”
胡途自然要还的,吃了一个卒,保护另一个,说道:“所以还有合作呢。仗打久了,棋盘就都空了,这时候留下来的合伙瓜分整个棋盘,大家其乐融融,也挺不错的。”
“呦,你这嘴巴还挺利索。可是一个人永远无法停止一场战争。”
“不敢,我就是觉得,这局棋你赢不了我。”胡途相信机器的力量。自从alpo在围棋上也战胜了人类之后,这些游戏阵地就都失守了,能像徐文宇这样把棋下到跟机器旗鼓相当的程度,已经很难很难了。
棋子少了,就要进入拉锯战。双方都要保证最低限度的消耗,每个棋子都要最大化的利用,而且还要时刻地方对方一拍两散的和局策略,可谓是斗心斗智,好不热闹。
可到了最后,果然还是机器棋高一筹。胡途以两士做炮架子,把手里的炮当成两条线上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