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听了李靖的话,渐渐收敛起心中的燥热。
眼前李靖那随风飘扬花白的须发,还有那忧郁的眼神,明示着李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力挽狂澜的大帅。
李靖,老了。
李沐往回退了两步,伸手揽住李靖的右手,与李师一左一右扶着李靖。
“小子无状了。”李沐轻轻说道,“李帅已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当享天伦之乐。”
李靖心中有些感动,眼前此子有情有义,又有改天换地之能为。
且有大义在手,为何就不能拥有这天下呢?
李靖一眨那间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震惊。
他努力地收拢自己的心思。
与李世民数十年君臣的情义又占了上风。
这种左右为难的痛苦让李靖的心抽搐起来。
李靖喟叹道:“此次臣前来为得是劣孙的婚事,臣闻他与闻喜县主两情相悦,故求殿下赐婚,下嫁闻喜县主。”
李沐闻言微笑道:“李师文武双全、人品fēng_liú,乃孤的左膀右臂,家姐能得如此贤婿,亦是相得益彰,孤允就是了。”
李靖巍巍颤颤地跪下谢恩:“殿下大恩,臣铭记于心。”
李沐赶紧搀扶,不使李靖下跪道:“李帅这是要折煞小子了。”
李靖没有坚持,他站起身指着远处大海道:“来朝的番人曾经说过,大海的尽头有着比中原大数倍的土地,可惜啊,臣老了,没有精力再为大唐建功立业。殿下正是旭日东升的年龄,臣期待殿下有朝一日,为大唐开疆拓土。”
李沐应道:“李帅放心,我和李师必会达成你的心愿,将大唐的军旗插在大海那头。”
“好,好。”李靖双目热泪涌出,一咬牙道,“今日臣有一事相求,望殿下恩准。”
李靖如此沉重其事,让李沐心中一惊。
“李帅但说无妨。”
“臣已老迈,想在杭州贻养天年,苏州刺史一职望殿下别派他人前往。”
李沐有些不解,李靖确实老了,可纵横了数十年疆场,他的身体依旧强健,任苏州刺史不需要李靖上阵打仗,应该是力所能及之事。
可听李靖如此沉重其事,李沐看了一眼李师,也就不勉强了。
“既然李帅有此意,我自然是应允的。”李沐边说边想,“也罢,若李帅不弃,就留在杭州府休养。”
“谢殿下。”
可李沐总觉得李靖就这么退隐,太浪费了。
心中灵光一闪道:“杭州府有一军校,原本是为神机卫培养中下级军官的,如今陛下封臣为江南东道大总管,我欲扩大军校的规模,若李帅不嫌弃,就任军校祭酒如何?”
李靖一听,“这……恐怕臣难当大任吧?”
李沐忙劝说道:“老兵不死,李帅纵横疆场数十载,实战经验丰富,如果平白让这些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流失,实乃大唐的损失,望李帅老骥伏枥,为江山社稷再出一份力。”
“是啊,祖父既然能整理出战法小册子,自然可以言传身教,培养出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来。”李师在一边帮腔道。
李靖呐呐地重复着,“老兵不死……老兵不死……。”
一行热泪挂在脸上,被海风一激,李靖慨然道:“好,臣应下就是。”
李沐与李师相顾,发出会心一笑。
李师与李婉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定亲那日,李沐在钱塘府,沿西湖湖岸摆了三百多桌酒席。
可尽管如此,还满足不了源源不断前来贺喜的宾客需要。
没办法,只能临时再加了三里流水席。
正式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明年中秋节。
李沐也大手笔地为李婉顺置办嫁妆,最阔绰地就是在大总管府西边不远处,圈了一百亩地,建造李家府宅。
既是为李师和李婉顺营造新居,也是为安置李靖一家十数口人。
定亲后,李靖随即将留在苏州的家人接来了杭州。
正式上任军校祭酒,李沐将“吴越军校”改名为“江南军校。”
并正式规定,凡神机卫伙长以上军官,必须由军校毕业生担任。
于是,大批的军官开始回炉。
好在没有战事,对军队没有太大的影响。
鉴于李靖主动请辞,李沐调任原越州刺史宁纯就任苏州刺史。
并调苏定方前往苏州统率留在那的一万神机卫。
贞观十六年三月初一。
江南股票交易所正式在华亭县设立。
首先上市的就是江南直道、江南钢铁坊和人力车工坊三只股票。
上市当日,三只股票皆上扬了三成以上。
为交易所来了一个开门红。
一天时间,交易所收到的上市融资申请,就有六十多份。
上市融资的观念已经在大唐商贾的心中生根发芽。
长安交易所之所以冷清,是因为李世民的吃相太难看,为了筹措北伐的军资,愣是将一众商贾、百姓当成傻子收割了一番。
当然制度不健全也有一部分原因,毕竟象郑州士族于文和谋夺陆氏铸铁工坊案,与李世民并无一丝联系。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李沐离京,对欲上市融资的工坊主们的信心造成了影响。
所以,江南交易所一开业,不但江南的工坊主蜂涌而来,连江北各州的商贾也闻风而至。
在他们的眼中,李沐不仅在军事上有着不败的神话,就是商场上一样无敌。
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依赖。
李师与李婉顺的亲事,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