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归处,魂之归处。
自打我通过火符联系上阿雪,听见“魂之归处”,便每日都在思考这四个字。
在今天之前,我对魂之归处有过无数种设想。
也许魂之归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也许魂之归处是大山中的是坑洞;也许魂之归处是一巨大法阵;也许魂之归处是某个世外村落。
然而我的无数设想当中,唯独没有想到过魂之归处,竟然是一直庞然巨兽的大口。
更让我的惊讶的是这只巨兽竟然就是整个鬼蜮之森的本体。
一路走来,我数次见过庞然巨兽显露兽头,但是我从没看到过它脖子之后的部位。
今天第一次看到真身,看到的却是它的脖子连通在海岸礁石之下,细细一想,这不像极了海龟吗?
此时此刻我才恍然大悟,什么狗屁鬼蜮之森,这一整片森林,只不过是这只巨大海龟龟壳上日久年深生长出的“苔藓”吧了。
眼看着它不断吞噬鬼魂入口,我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龟算是陆地上生命最长的物种,活百年的海龟随处可见,活千年的海龟也不怎么稀有。可是就算一只海龟能活千年万年,最大也就长到一米横宽,怎么可能长到如同一座岛屿一般,背上还长出了一整片森林。
原来我看到的海浪拍岸,并不真的是浪在拍打龟身,而是这只巨大的“海龟”正在破浪前行。
天知道它要去哪,我也根本不在乎。
眼见它一口一口的将鬼魂吞下,我心里就一个心思,逃。
摔躺在地上的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起身,然而根本轮不到我起逃跑的念想,身后数条围上来的恶狼已经阻断掉我逃走的路线。
我对狼的习性不甚了解,但是狼的近亲豺还是稍微熟悉的。
非洲草原上,豺算不上最强大的肉食动物,但却是最可怕的肉食动物。
凡是被豺盯上的猎物,就算是周围有狮子在围猎,豺也敢狮群口下夺猎。
看来盯上了我的狼群,比起豺一点也不逊色。
即便我身后的庞然巨口刚刚才生吞掉数只恶狼,它们却还是不会因此退缩放过我。
若说绝路,便是此时。
身后巨口吞虐,身前恶狼双肘一起一伏的向我靠近。
也是在鬼蜮之森中艰难的生活,逐渐磨平掉我锐气,以至于我遇见危险,想到的不是奋起反抗,而是夺路便逃。
可是现在真的是逃生无路,这一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既然不给我逃生的路,那就只能搏死一战。
我既不想成为恶狼口中的白肉,也不想被身后的巨头塞入牙缝里。
正好脚边不远有跟一米多长的树杈,说不上粗壮,却是我现在唯一能当作武器的东西。
我两步将树枝捡起,对准狼群,双目生血丝,腮帮鼓怒气。
“来啊!你们追我整整一天,老子现在不跑了,来啊!要死也拉上你们垫背!”
若说在今天之前,我对离开鬼蜮之森还存留着一丝希望,此刻在明白了魂之归处的真面目后,已是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看不见了。
当一个人心中涌现绝望时,无非两种表现。
一种是完完全全的放弃,任人宰割。
一种是愤怒的载体,需要释放自己体内全部的破坏力。
我现在,便属于第二种状态。
狼肯定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但是不代表狼感知不到我现在的情绪。
然而我现在就像被围猎到最后,准备拼一次的羔羊,已行至末路。
我恶狠狠将木枝尖头折断,木枝这段位置如同尖锐的枪头一样。
突然,刚才还向我一步步逼近的狼群,猛然间停下。
“怕了吧!怕就滚!”
我身体里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一时间如同刚刚嗑过兴奋剂一样,手脚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狼群静止一两秒,猛然间开始掉头,一溜烟跑入鬼蜮之森中,但是它们并没有消失,反倒是在鬼蜮之森的边缘望着我。
这怎么回事?心头升起疑问。
人揣测动物的心思,自然无法像看另一个人的表情一般清晰明了,但是我明显感觉到这些狼的害怕。
是怕我吗?
不,就算是它们要害怕我,也应该是和我交手之后,哪有还没开始搏斗就退却的狼。
也就在心中这样想时,我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正正的盯着我的后脊梁骨。
慢慢转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庞然巨兽已经停止吞噬鬼魂,而那些鬼魂却还怪怪的站在原地等待着被巨口再次张开。
那张巨口往上,巨兽的眼珠子轻轻下看,黑眼仁反射着我都身影。
我忙旁边走上几步,巨兽的眼睛略略移动,黑眼仁的视线还落在我的身上。
它在看我,它正在看如同蚂蚁一般的我,那股冷冰冰的视线,让我觉得浑身汗毛炸立。
一愣神,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做什么,我手里唯一的防身武器,也就是刚刚折断的木棍,给巨兽剔牙都觉得不够粗。
若说面对江原,我感觉到的是实力上的悬殊。看到这只巨兽,却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地之差。
这一瞬间我很佩服神话故事里敢挑战巨兽的那些凡人,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下,双腿不打哆嗦都已不易,更不要说试图反抗了。
就这样我看着巨兽,巨兽看着我,僵持有三四分钟。
巨兽突然开始挪动它的粗脖,嘴巴微微张开那一瞬,白色的烟气从巨口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