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堂海并没有正面回应贵子的话语,而是等到收摊回家,他独坐在窗台,看着外面幽幽的月光,足足吸了一盒烟。
他的老婆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他还不去睡觉,好奇的问道:“当家的,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进货吗?还不去睡觉。”
李堂海摆摆手,冲他老婆说道:“你先睡吧,我现在睡不着,再抽会烟。”
说着,他又拿出一盒没拆封的香烟,准备拆开,他的老婆一看顿时不高兴,冲上来直接给他没收了。
板着脸冷声道:“你不要命了,一夜不睡抽了一包烟,现在还抽,你真以为自己还二十岁的小伙子啊?”
“唉!”李堂海重重叹了口气,也没有和老婆争吵,任由她在自己耳边嘀咕。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晚上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和贵子有关?”他的老婆搬过一张凳子,坐在李堂海身边问道。
李堂海点点头,“不错,他今天晚上过来和我说又找了一份新的工作,打算重新出海捕鱼。”
“什么,贵子说要重新出海捕鱼?他不是发誓说再也不会上渔船工作了吗?”李堂海老婆惊讶的说道。
李堂海苦笑道:“生活所迫,他也是身不由己。他的儿子今年二十三,马上要娶媳妇,女儿也十八岁,要读大学。”
“他老婆又体弱多病,一家人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他又没什么手艺,不出海捕鱼的话,光凭他搬砖的那点工资能干嘛?”
李堂海的老婆顿时沉默不语,因为贵子家和他们家走的近,了解的也更多一些。上次他老婆住院的钱,还是和自己家借的,到现在还没还完。
“可是……船上那么危险,他能过得了心里的那道坎吗?”
李堂海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幽幽说道:“过不去那道坎又怎么办?赚不到钱更痛苦。其实不止是贵子,据我所知,当初我们那条船幸存下来的那十几个兄弟,就没有一个日子过得好的。”
“我要不是当初和爸学了几手厨艺,现在靠在摆个大排档赚点钱,我混的可能还不如贵子。”
“那……”李堂海老婆迟疑道,“贵子找你究竟怎么说?”
李堂海说道:“还能有啥事,想让我将以前的十几个兄弟聚拢起来,一起重新出海,这样相互之间也有个依靠,就算在大海上,也不惧怕别人对自己不利。”
“据贵子说,这家新公司的老板挺大方,普通船员都开出一万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另外还有奖金,而且他们要招的人很多,听说是新成立的一支联合船队,要招几百个人,什么职位的都招。”
“当家的,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你是不是也想去面试?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李堂海的老婆斩钉截铁的说道。
“现在招的联合船队,肯定是要进行远洋捕捞的,到时候又是一去一两年,我不放心!”
李堂海望着昏暗的灯光下仍然不能掩饰住自己老婆的担忧之色,他知道自己五年前的经历将全家人都吓得不轻。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自己,李堂海就再也没出过海,而是老老实实摆起了大排档和烧烤摊。
虽然这几年下来也赚了不少钱,但是和出海捕鱼的收入比起来差了太多,而且看不到那宽广的大海,让李堂海的心里其实并不快乐。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声:“睡觉去吧!”
躺在床上,李堂海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五年前发生的那起惨案。
那年他才四十岁不到,就是一艘三十多人的渔船的船长,带着人在秘鲁渔场钓鱿鱼,可是后来船上发生一起矛盾事故。
再加上常年在海上看不到陆地,困在一艘小小的渔船上面,让人的心情很压抑,后来又因为打牌的事情发生争执。
有个家伙说其他几个人合伙出老千骗他的钱,结果趁同舱的人睡着后用刀将他们砍死,还想夺船逃到国外去避难。
幸亏被李堂海发现的早,纠结了一波二十几个人拦住了那十几个人的打算。
后来渔船偏离航线,李堂海和那群人在海上对峙了一个多月时间,才被获救。
当时李堂海他们已经饿的奄奄一息,勉强靠着快腐烂的鱿鱼生存。另外那一拨杀人闹事的家伙自己在一个月时间里又发生内讧,自相残杀好几人。
最后带头的被逼跳海,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李堂海他们幸存的二十号人被救回国,受此刺激,就纷纷从公司辞职,并且他们很多人都发誓不再上船打工。
一转眼五年时间过去,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再也不会上渔船打工的贵子,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的压力,选择了重新上渔船打工。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堂海的老婆看着老公两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的样子,就猜出来他肯定又是熬了一宿没睡。
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定然又是想着回海上工作,当初他仗着自己是船长,说要带大家一起发财,结果却差点将大家带入死路。
这五年来,她知道自己的老公过的并不快乐,总感觉对不起他的那些兄弟们。
尤其是是知道那些人过的并不好,像贵子那样,大部分的人都在卖苦力,勉强混个温饱。
其实渔船刚出事的那几年,老公从公司离职后,有许多其他的渔业公司想聘请老公去他们公司的渔船上班,给的工资还不少,可是都让自己给挡了回去。
后来就渐渐没人再上门了,毕竟就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