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血杀之气充贯,不好下手。”
俞南给出一个很简单也很真实的理由:“剑灵虽昧,杀意却是愈发狂暴,若不计损失,击毁玄黄杀剑,也有几分把握,可带来的伤害,却不是老师他们愿意承受的。
“那时候,对方提出,他有办法削弱玄黄根基,使损失降低,也与老师约定,一旦玄黄杀剑离巢,便由老师出手,将玄黄剑灵从剑上剥离灭杀,至于妖府灵旗所摄之妖魔无岸,也是他指定的,专用来对付血杀之气。这段时间,逼着玄黄杀剑改道,也有那人出的一份力。”
“幕后主使吗……”
俞南的说法,从前面的变化看,可信性挺强,不过余慈也不会偏听偏信,毕竟,他将自家老师的责任摘了大半,目的也太过明显。
所谓的“幕后主使”,是个玄虚的形象,但余慈大致能拼接出这么一幅图景:
至少在八年前,对方就已经开始设局,同时对此事秘而不宣,遮掩得十分得力。直到诱那位四明宗的二代弟子入瓮,引来天劫,削弱玄黄杀剑……
“他一开始就是冲着玄黄剑灵去的?”
对此,俞南没有给出个确定的说法,但想想他订下的十年之期,又觉得不太像。
十年,十年能发生什么变化?
薛平治突然开口:“谷梁出这么大一份力,报酬几何?”
俞南平静回答:“一部似乎可以助老师成道的完整度劫秘法。”
薛平治“哦”了一声,觉得还算合理。
谷梁老祖博通百家,号称“北祖”,三劫以来,在散修之中,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但与大宗门阀那些惊才绝艳之辈相比,也是黯然失色。
非是资质不如人,非是努力不如人,最致命的原因,就是心法、道基上的缺憾。他自家参悟的诀要,终究比不过那些传承十余劫,以千万计的历代英才锤炼不休的上乘法门。
这也是几乎所有散修的通病。
尤其是成就长生时,道基稳固与否,完备与否,当时的境界很难查知,等到修行日深,眼界愈开,才发现其中的瑕疵,已是悔之莫及。天劫临头时,就盯着那些瑕疵破绽猛攻,一应魔头,都滋生于此,不知有多少散修,就此含恨而终。
故而多数散修到了更高层次,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弥补道基之上,谷梁老祖不是那个例外。
当然,余慈也听到了“似乎”的字眼,显然谷梁老祖并不怎么确定。
稍稍沉默片刻,薛平治又道:“能补全道基者,世上仅有释儒玄等正宗,又或魔门根本大.法,世上绝不超过二十部,适宜他的则更少,谷梁若能得手,早就得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俞南垂首道一声“是”,并无解释或反驳的意思。
薛平治也就不再说话。
余慈心中一动,薛平治等若是给划定了范围,而能够让谷梁老祖信任的,大概也就是那么几个,只恨他见识还是太少,依旧全无头绪。
说话间,龙霄城到了。
余慈见识过许多北荒、南国出名的大城,感觉中,北荒城池受地形所限,紧凑而复杂,世气氛妖异混乱;南国城池则疏阔分散,动辙方圆数千数万里,有其名而无其形,更多是地理概念。
至于北地三湖区域,城池则更“正常”一些,就像是他早年见到的绝壁城,布局清晰,随区域功能不同,或鳞次栉比,或疏朗开阔,高空一望可知大概。街上行人如织,空中亦有飞遁来去者,时起时落,又有一定之规,凡俗、修士如此相处,却要比绝壁城胜出一筹。
俞南见他对此很感兴趣,便在旁解读:
“北地三湖,亿兆黎民,但凡有条件的,均热衷于炼气导引,若能破凡俗三关,神意成就者,自有大小宗门接引,而主动游历,寻访仙缘者,更如过江之鲫。”
只这一条,无论是离尘宗地界,还是北荒,都是远远不如了。
前者略显闭塞,修士与常人之间,有一堵无形墙壁;后者则足够混乱,上进的心思也许还有,但在鬼狱散大流行的环境中,绝大部分努力,都会堕落到颓废那边去。
也无怪乎北地三湖区域,会成为修行界最兴盛之地,南国环境太好,商家众多,可谓之“繁华”,锐气似有些不足。
龙霄城中最显眼的建筑,乃是城东一座道观,那是纯阳宗在城中的基业,其中供奉纯阳帝君,百姓多有到其中祈福者,道观也择日宣讲经义,演示道法,挑选有资质的少年,进入宗门。
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北地三湖的宗派,一个普遍的特点就是门下弟子众多,像纯阳门这样的中型宗派,弟子便有数千,像飞魂城这样极端的例子,门下弟子、客卿、外围加起来,以百万计,那就更没法说了。
相比之下,远在断界山的离尘宗,倒更像是小门小户。
不过据俞南讲,纯阳门上层,大都在少阳剑窟中修行,也有游历天下的,在龙霄城中的,只有两位步虚级别的修士,像俞南这种身份,很少去和他们打交道。
便在龙霄城外,一行四人暂时分开,薛平治师徒去找能力高强的符修,目前这情况,可以说找谁害谁,怎么个操作法,余慈并不清楚。
余慈则是和俞南一起,到城东道观处,登记租赁少阳剑窟闭关洞府事宜。
纯阳门在此事上,持相当开放的态度,少阳剑窟一千四百二十一个大小洞府、静室、试剑厅等,有八百多个长期对外租赁,四百多个轮转待用,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