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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若看都没有看卢氏一眼,倒是微笑地看着正瞪向卢氏的长生:“长生叔坐吧,你们前一次到将军府的时候,我七岁,卉儿才不满三岁,还不认人呢。卉儿,还记得你舅舅么?长生叔同兰姨娘还是有一些相像的。”
知卉回过神,点点头,微微曲膝福了个礼:“舅舅同姨娘是有些像,卉儿虽然没有映像,但姨娘在的时候经常念叨舅舅呢,还说舅舅右眉上的痣像外公,卉儿见过舅舅舅妈和表哥表姐。”尤妈妈教导过,虽然他们姐弟兄妹几个如今不是官家子弟,但母亲芊昕郡主的郡主身份并没有被剥夺,他们作为皇家亲封郡主的儿女,并不是谁都能接受他们“拜见”的。低调有必要,但不能让人低看了。
见知若态度和气,还肯让知卉喊他舅舅,长生真的很激动,也顾不上训斥卢氏了,开心道:“是是是,一晃快十年了,你们姐妹俩都像大将军,但卉儿的脸庞和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像兰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卢氏在一旁郁闷得很,她不傻,知道大姑娘这是有意忽视她了。大姑娘口口声声“长生叔”,但也没有不让二姑娘认舅舅,姐妹俩这姿态,若即若离,没有太疏离,但也绝对称不上亲近,倒是十足大户人家的规矩。当然,是那部分比较开通的大户人家,还要是姨娘比较有脸面的,否则,若是古板严苛的府上,或者姨娘不得脸,庶子庶女可是只能认嫡母的兄弟为舅舅。
知若继续道:“长生叔,我两个弟弟跟他们师父南下喝喜酒去了。小妹萱儿跟着女先生学琴,琴课结束的时候,我让她也过来见见,兰姨娘和卉儿最疼她了,既然长生叔来了洛城,她也要认认脸不是?免得下次遇上都不认识。”
知若话里的意思卢氏听懂了,大姑娘是掌家人,二姑娘是长生妹妹亲生的女儿,俩人赶过来接待一下远方来客也就罢了,三姑娘正在学琴,没必要为了见他们耽误了正事,有空了过来见见也只是看在二姑娘和兰姨娘的面子上认个脸而已,她们正经的嫡女可不是她口里的“外甥女”。
卢氏从京城过来一路上的热忱被当面浇了一盆冷水,怎么……同尹二夫人、尹三夫人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卢氏毕竟是做过多年丫鬟,懂得大户人家规矩的人,不是没见过世面、完全无知的村妇,她当然知道,就算她撒泼,被赶出去,人家也只会嗤笑她,而不会说尹知若姐妹什么。毕竟,妾室的亲戚从来就不能称为亲戚,更不可能成为长辈。
她之所以敢起非分之想只是因为尹昭和芊昕郡主在世的时候就对兰姨娘很好,也把长生当亲戚(他们回西南前芊昕郡主给的那一笔财物足够普通人家娶十个媳妇了),让她自以为是地飘飘然,真把自己当作亲家了。加上在京城尹府听到的那些奉承话,更加让她以为尹知若好哄骗,姐弟几个茫然无助,多么渴望亲人渴望长辈,要求着他们这对舅舅舅妈留下来呢,所以她才会一直要长生端起架子。
在京城时,尹三夫人一句话就让她几乎认定自己要做呼奴唤婢、掌管着大笔财富的掌家舅太太,兴奋得都快晕过去了,“我们家老爷和二老爷都是朝廷命官,当时的情况下不能不与他们断绝关系啊,现在虽然没事了,也不好再认回来,毕竟在天子脚下不是?哪敢出尔反尔、轻举妄动,可怜他们姐弟几个年纪小,又没经过事,守着大笔嫁妆只怕都要被那些奴才哄骗糟蹋了。”
不管了,总要先留下来才能谋算其它,倍受打击的卢氏决定暂时放弃做掌家舅太太的美好心愿,自觉地放低了姿态:“是……是这个理,都是自己人,什么时候不能见?哪里能耽误三姑娘学琴?”
知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同她谈事的打算,转回头继续对长生道:“长生叔,听说你们的家业都让木松他舅舅给折腾光了,现在你有何打算?”
长生囧得满脸涨红,卢氏更是恼羞成怒,这大姑娘也太不给面子了,她还在这呢,就这样直通通地揭她和她娘家的面皮,他们刘家的事她尹家人管得着吗?就算是刘月兰(兰姨娘)在,一个外嫁女都管不到他们好吧?
可惜卢氏只敢暗骂,不敢开口,谁让他们现在有求于人,本来就是投奔尹家来的?
知卉瞥了卢氏一眼,卢氏脸上的不甘和恼怒正好落入她的眼里,让她对这个败光舅舅财产,气死外婆的女人更加厌恶了,忍不住开口道:“是啊舅舅,姨娘之前总是念叨外婆和你,还说那时母亲为了让她安心,给了舅舅一大笔钱,加上她自己几乎所有的私房银子,相信舅舅一家在西南一定能过的很好,一定能让外婆安享晚年。若是姨娘在天之灵知道外婆被气……病死了,舅舅也沦落到卖了房子流落街头,不知道会如何难过呢?”
知若不由顿了一下,知卉一向温婉好性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咄咄逼人呢,想来是家变以来看到听到的糟心事太多,之前就被尹心柔、章灵儿的真实面目恶心到,如今这卢氏的恶行就成了压到她性子爆炸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生心里早已被懊悔和羞愤折磨了许久,再被外甥女这么一说,瞬间崩溃了,七尺汉子竟然抱着脑袋蹲地上哭了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外婆,对不起你姨娘啊!是我,是我,都是我。娘,月兰,我对不起你们啊,你们好歹在夜里来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我也舒坦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