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看着知若,一字一句道:“姑娘放心,奴婢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无论是背叛亲人,还是恶奴背主,因为我娘的一生尝尽了这两种背叛所带来的苦果……”
说到娘亲,紫苏哽咽了,本就漾着泪光的一双眼眸迅红了,眼神呆滞,似专注又似迷离。[ ?[?[
如冬正想开口,被知若拉住,并轻轻摇头示意她安静。
紫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娘原是苗地毒王的女儿,因为仇杀,全家十七口人只余她一人。不到十五岁的娘隐姓埋名独自来到大郢,刚开始时靠采草药卖到药铺为生,后来救了我祖母,开始跟着学习大郢刺绣,本就擅长苗绣的娘学得非常快,成了当地第一绣娘。
第二年,我祖母病重,我娘在祖母的恳求下嫁给我父亲,替她担起养家的重担,抚养一个小叔一个小姑,并将我父亲从秀才供到举人、再到进士、然后入仕为官……”
娘,父亲?还有那截然不同的语气、眼神……很明显,紫苏对她那位父亲并不亲近。不用往下听,到此为止,知若就猜测到了故事的后续,不外乎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凤凰男甩糟糠妻的堵心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被沦为官奴拍卖时,紫苏的身份是庶女。
果然,紫苏接着说道:“娘很能干,凭借绣活不但养活了全家,供出了父亲,还修了大宅子、置办了近百亩良田和两个铺子,我们家那时在村里也算是个富户了。
父亲被任命为知县一年后,才让人来接我们母女俩。按照父亲信中的吩咐,娘将她一手置办下的产业都给了二叔,只留了三百两银子和一些饰,带着我去与父亲团聚。刚到任地的时候,父亲对我们似乎还像之前一样,娘很开心,总说她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可惜,娘的幸福太短暂,连一个月都不到。我们老家邻村的张无赖拿着我娘的一个旧肚兜寻来,说他与我娘有私情,要我父亲放过我娘。父亲大怒,当场要休妻。娘看着那个肚兜还有父亲拿出来的我小姑小叔说怀疑我娘不贞的信,在我父亲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父亲涨紫了脸,最终还是没有休妻。
后来,娘和父亲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第二日,娘被贬为姨娘,带着我去了庄子上。与我们一起去的还有文婆子,她是我娘在带着我投奔父亲的路上救下的乞妇,自卖为奴侍候我娘的。
我们离开后没多久,父亲就风光大娶了他上官的女儿,八个月后,生下一个据说白白胖胖的女儿。我那个妹妹洗三之日,父亲升了知府,真正是双喜临门。
娘估计是心死了,对这些消息无动于衷,在庄子上那些年也从没提到过父亲,每日除了绣花换钱贴补生活外,就是教我刺绣,不久之后还添加了认药和制药,只是再三警告我非万不得已不许用毒,不许去苗地,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我会制药、还有我外祖家的身份……
就这样,我们在庄子上平平静静度过了六年,直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满身满脸是血的娘突然推醒了我,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推进床下的一个不知何时有的暗道。娘匆匆告诉我,文婆子出卖了她,不但偷袭她,还将她暗中制的药都换了。虽然文婆子死了,但来了很多黑衣人,一旦摆脱她临时布的简单毒阵就会冲进来。所以,我必须立刻逃走,回府里去,虎毒不食子,父亲至少会保护我。
当我从地道里出来,偷偷跑回庄子,看到的是一片焦土残垣……
可悲的是,我刚回到府里就被抓进了牢里。不知道父亲参与了嫡母娘家的什么龌龊事被牵累,自己被斩不算,全府上下都被判充官奴。好在老天总算没有太虐待我,才让我得以到梅庄来。”
紫苏断断续续说完了她的身世,已经是泪流满面。知若和如春也是面有戚戚,如冬就夸张了,抽噎个不停,看起来好像比紫苏更伤心、更像紫苏口中那个可怜的女孩。
待紫苏平复过来,知若轻声道:“你已经知道害死你娘的仇人是谁了吧?”
紫苏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点头道:“是的,来头很大。”她手上还有她娘关上暗道门之前塞给她的一个证据,只是现在还不能拿出来,否则不但没有意义,还会连累姑娘和梅庄。不过,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她刚才没有提到过关于仇人的一个字吧?”
“牢牢记在心里吧,”知若半垂着眼帘,右手手指习惯性地弹悄着桌面,“你现在没有能力报仇,或许以后有呢?人啊,没有足够的能力,起码要有足够的耐力。”
“是,”紫苏正色道,“奴婢明白,奴婢谨记。”她有足够的耐性等待主子强大、帮助主子强大,这也是她今日坦诚交代所有的原因,姑娘需要能够信任她,她也需要姑娘的信任。至于她对姑娘的信任,到此刻,姑娘心中应该很有数了。
当知若将那个木盒和紫苏列出的一张所需药材、草木名单摆在明泽、明辉、莫忘、还有强伯面前时,那四人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
待知若简单说了一下紫苏制药能力的来历,强伯羡慕不已地拍着莫忘的肩:“我怎么说来着,你就是会捡宝啊,捡回来的人都是宝,苏先生是,如今紫苏也是。”紫苏,原名阿秀,是莫忘在那么多官奴中一眼看中的。
明辉连连点头:“嗯嗯,莫忘大哥,你以后再有看中的人,尽管带回来,多多益善。”若不是莫忘大哥“捡”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