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馨的性子太要强了,她但凡软弱一点,也不会落到这般不堪的地步吧,与仇家做妾,费灸机陷害亲叔叔,借仇家的手报仇,反倒被仇家牵连了,发配三千里,她还有本事换了名字偷偷回来,这背后又有怎样不堪的交易。
蕴也在心中感叹,一步错,步步错,李玉馨走了一条不归路。
梅香静默了一会,留神打量周蕴的脸色,周蕴反倒笑了,“放心,李玉馨不过是个落难的女人罢了,我不会为难她的。”
梅香松了口气,她这些日子一直犹豫,太子对她有恩,她不应该隐瞒,李玉馨一向眼高于顶,眼睛里何曾有她们这些芯鬟,看李玉馨落魄到这般地步,梅香心里隐隐的痛快,可是梅香也有底线,她不想做告密的女人。
是源于太子的恩义,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危急时刻又伸手救她,她也该报恩。
“李玉馨认错了仇家,害死李明翰的不是她叔叔,是她舅舅伙同了吕家人做的,可怜她给杀父仇人做妾,你找机会让她认出你,先试一试她的深浅,能帮你就帮她一把,这件事不着急,拖几个月慢慢再说也不迟,李玉馨是聪明人,聪明得有些糊涂了。”
梅香惊讶了,“不是李侯爷?”
蕴叹道,“你别忘了我管着暗云卫呢,知道许多隐秘,李玉馨报错了仇。”
蕴站起来笑道,“冯天意以后就是你的了,我让金弓帮你找两个小厮,两个瓦子的账目归你管,经营上面让姓冯的操心。冯天意怎么说也是外人,梅香姐这回满意了没有?”
梅香不由别开了眼光,“是奴不识好歹了。”
梅香屈膝告退,周蕴送她出了门,送到葡萄架下站住了。
“腊梅一个,你一个,都是我斜候护着我的。真要认真论起来。你们俩比我二姐姐还亲近一些,我斜候那些事,再没有你和腊梅更清楚的了。梅香你猜的没错,我阴差阳错到了李家,李侯爷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他把我当亲儿子呢。”
梅香的嘴张开了。周蕴看她吃惊的样子笑了。
“我的事腊梅都知道,我没什么瞒着她的。我也不想瞒你,你们俩才真正有教养之功,多少事我都记在心里,腊梅姐谨守本分品行高洁。梅香你的刚烈让我敬重。”
蕴笑道,“我不是心疼你,我敬重你。”
梅香心潮翻滚。许多情绪在舌尖打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多少哀愁散落了一地。多少繁华终成一梦,多少爱恨交织的泪眼,多少漂泊不定的无奈,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就像常青藤一般紧紧盘绕在心尖,丝丝缠绵,让人窒息。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温暖,满园菊花香如此醉人,心中激荡着满满的酸涩,嘴角微微上扬,梅香转身就走,眼泪瞬间打湿了衣襟。
蕴站了一会,就见章锦恭弯着腰进来了,金弓一溜熊,来到跟前噗通一下跪了,“大公子,太子殿下,小的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蕴踢他一脚,“起来吧,连句话也不会说,你如今是官身了,还自称小的。”
金弓在这泥地上咣咣的磕了十几个响头,抬了脸又哭又笑,“小的福气,小的伺候过太子殿下,小的娘说了,这是小的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子殿下转身进了屋里,金弓爬起来跟进去,腆着脸嘿嘿笑着。…
“你看看你这幅模样,一点出息都没有,把腰杆挺直了,眼神不要乱飘,真是不长记性。”
章锦恭连忙挺胸抬头,“小的记住了,不是,那个,那个本官,那个下官记住了。”
周蕴笑骂道,“章锦恭你找死呢,见到孤还敢自称本官,你该自称微臣。”
“微、微臣记住了。”金弓鼻子尖上的汗珠滴了下来,一脸的巴结相。
周蕴看他这样子颇有些无语了,梅香见到他何等的洒脱。
一眼瞥见几案上的绣花鞋,他刚才忘了给,梅香竟然也装作忘了,周蕴不动声色的拎起来放到袖子里,又把几样金饰装起来收好,就见金弓垂着眼睛站着,眼珠子咕噜乱转,这小子心里指不定想什么呢。
“你跟了我也有些年了,当初我跑出去做坏事,你小子没少了帮着。”
章锦恭呵呵笑着,“太子殿下那是感化他们呢。”
周蕴笑骂道,“什么话到了你小子嘴里就是好听,本太子这回还想感化一个人,朝廷命官邱伊海,本太子不方便出手。”
章锦恭义愤填膺,“姓邱的满口喷粪,他出言污蔑万岁爷污蔑太子,真该千刀万剐,他不是下了刑部的大牢吗?”
周蕴笑道,“圣上念他年老昏聩,赦免了他的罪过,邱伊海眼看就能出狱了。”
章锦恭张大了嘴跺脚叹气的,“小的想个法好好收拾他,管教他后悔活着。”
周蕴露出了一脸坏笑,“邱伊海一辈子不纳姬妾,得了刚正的名声,他年轻的时候也fēng_liú过,还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他后来中了举拍拍屁股走了,那姑娘只好嫁给乡下人,还生了个儿子,十多年前他儿子找上门,邱伊海不肯相认,给撵出去了,他家里五个儿子都是一个老婆生的,他有十三个孙子,成年的有七个,邱家小郎哪个都有故事。”
章锦恭脑瓜子转得快,“小的明白了,老小子满嘴喷粪,小的就把粪抹他身上去,都是有影子的事,一查就出来了,小的想个法子传出去。”
“这些事本太子可不知道的,你小子也不知道,也不知怎么就出来了。”
章锦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