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潭吩咐一声备车,带了妹妹玉润、玉溪到侯府添箱,六小姐玉婉比她们几个来的早,穿着粉梅色斜襟窄袖雪狐短袄,十二幅郁金香色棉裙,头上戴点翠滴珠金步摇,玉婉笑吟吟的和三姐姐玉容说话呢。
玉容在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的,“原来是二姐姐来了,今儿倒要二姐姐破费添箱,妹子实在不好意思。”
玉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玉婉福了一礼笑道,“二姐姐来得到早,妹子以为还得等一会呢,正和三姐姐说等天暖了到枫叶寺烧香还愿,三姐姐苦尽甘来,往后一天比一天好了。”
七小姐玉瑶年方及笄,九小姐玉玫也有十岁了,过来给二姐姐见礼,这边八小姐玉润、十小姐玉溪也给家里的几个姐姐福了一礼,除了远在江西的四小姐玉芳,贵为皇后的五小姐玉沁,李家姐妹今儿倒是齐全。
嫁得好在娘家的地位就高,玉婉颇有底气,她是忠勤伯府的嫡长孙媳妇,虽说她还比不了二姐姐,在姐妹里也算好的了,她稳压了玉芳一头呢,玉芳是七品县官的夫人,随着夫君外放,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玉芳连诰命都没有,玉婉如今在贵妇社交圈很活跃了。
玉潭看着玉容实在堵心。
先是自甘下贱上门做妾,又不知道在哪里混了几年,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万种风情,哪里像个良家女子,玉容娇笑着媚眼如丝,“说起来你们三姐姐的婚事还是万岁做主呢,这是万岁赏赐的赤金点翠头面,你们几个也开开眼界。”
玉婉、玉瑶、玉玫齐声惊呼,“好漂亮啊。”
才九岁的小妹妹玉溪掩唇一笑,“这头面得有多沉了,三姐姐你戴得动吗?”
玉潭不愿意再呆下去,轻轻颔首,身后的婢女捧过锦盒,“这是我们夫人的添箱。”
玉容不会和好东西过不去,连忙接过来打开,里面也不过一只普通的金步摇并一对羊脂白玉镯,玉潭的添箱实在算不上丰厚,不过也不能说不好,玉容眼神晦暗不明起来。
玉潭撂下一句话,“你们几个慢慢聊,我去见见父亲。”
李鸣唯在书房作画,玉潭福了一礼坐下来,“女儿听说爹爹大喜了。”
李鸣唯笑道,“婚事办得急,等嫁了玉容你继母就该进门了,不过那时候你正陪着太后到明月寺做水陆法会,还是皇家大事为重,你回来再与你母亲见礼也就是了。”
玉潭气得俏脸绯红,“这些传闻竟然是真的!女儿还要不信,无奈都城传得沸沸扬扬,女儿敢问爹爹一句,爹爹您就不在意侯府的名声吗?您知道外面的说法有多难听?”
李鸣唯看她一眼,“侯府的名声不用你操心,那是为父的事,为父心意已定,你回来时想着与你继母见礼也就是了。”
玉潭霍然站起来,“爹爹以为你身为国丈就可以色令智昏?”
李鸣唯无奈的叹口气,他就知道玉潭不会愿意,说心里话他也不愿意,一个才十六岁的小毛丫头,比玉潭还小了好几岁呢,管得了他家的后院?管得了他这些儿子、女儿?只是这是皇帝的意思,林如铁见他派了官媒过来求婚,高兴的几乎没昏过去。
一切以国事为重,以大局为重,以皇帝的心意为重。
李鸣唯看着玉潭笑道,“色令智昏那也是为父的事情,你明日过来送你妹妹出阁,玉容耽搁了这几年,总算有个好归宿了,太府寺是冯天意一手开创的,子意如今管着太府寺,他们俩往后要多亲近了。”
玉潭低头坐了好半晌,“女儿该去见见太子。”
李鸣唯把脸一板,“太子千金贵体,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太子到了侯府这些天一直住在诺兰院,由宫里的太监守护着,那地方是侯府的禁地,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玉潭心里难过,爹爹不堪劝告,她还是求求皇帝吧。
周蕴听说方少夫人求见,他倒是笑了笑,玉潭是为了林小姐来的吧。
周蕴也是反复权衡了良久才走的这步棋,要挽救林如铁只能先挽救林小姐,林小姐就算受人陷害吃了巴豆,她的名声也难挽回了,婚礼上失仪,这名声会伴随她一辈子,这屈辱的烙印洗不掉的,林小姐不是软弱闺秀,她还想抗争,她抗争得了吗。
周蕴太知道世俗的眼光,那眼光能淹死人。
林如铁没脸留在都城,周蕴也是万般无奈才让尚父救场的,二姐姐果然问罪来了。
玉潭跪下来磕头,“臣妇见过陛下。”
周蕴含笑上前扶起来,“二姐姐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家里的小外甥还好?”
怎么样称呼都随皇帝的心意,想疏远就疏远,想亲近就亲近,这回又是二姐姐了,玉潭不肯起来,“妾有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周蕴笑道,“二姐姐这么说更应该起来,你这么跪着,倒成了要挟君王,逼着朕不得不答应了,朕也得知道是什么事,看看朕能不能答应啊。”
话都让皇帝说了,玉潭无奈只得站起来忍着羞耻说道,“臣妾家门不幸,万般无奈肯求陛下规劝父亲,老父亲做出那等糊涂事,只有陛下才能规劝得了。”
周蕴做出个诧异的样子,“尚父做了什么糊涂事?朕怎么不知道呢?”
“臣妾的父亲想要求娶林家小姐,陛下莫非不知道?”
玉潭拿帕子拭泪,她才不信周蕴会不知道。
“二姐姐说的原来是这件事啊。”
周蕴笑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