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躲避不及,脸上挨了一下子,好在这刘鸣喝多了酒,又刚睡醒,身上乏力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虽然把耿氏打了个正着,可却没打什么样,要是真换了平时清醒时的刘鸣,这一巴掌下去,只怕耿氏的脸就要肿起来了。
耿氏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大声尖叫道:“你这个死玩意,你敢打我?”
“老子,打……打的就是你。”刘鸣的酒还没有醒,说起话来还不是很利索,他垂着脑袋坐在炕边上,指着耿氏道:“你这个恶妇,你不是要回娘家吗?怎么?发现娘家更落败,过活不下去了是不是,你这个恶妇,我要休了你。”
刘鸣的话一说出口,耿氏就嗷的一声扑了上去,“你这个没良心,黑了心肝的狗东西,老娘跟着你吃苦遭罪,卖了嫁妆给你买笔墨,换酒喝,你倒好,自己没本事,还敢动手打老娘?看我不跟你拼了。”耿氏也顾不得女儿能不能被吓到,张牙舞爪的就奔着刘鸣去了。
在门外偷听的王氏暗暗高兴,心想打吧,打死才好呢,打死一个少一张嘴。
耿氏与刘鸣撕打了一阵,突然听到耿氏哎哟了一声,似乎是坐到地上了。
王氏暗暗高兴,捂着嘴偷乐一回,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听了起来。
只听耿氏道:“刘鸣,你敢推老娘,好好好,你不心疼我也就罢了,连我肚子里这个你也不放过,行。你打死我吧,我和我这没出世的孩子,我们,我们娘俩的命好苦啊!”说完就哭了起来。
啥。怀上了?
不但屋里的刘鸣吃了一惊,连屋外的王氏也差点惊呼出声。
耿氏嫁过来这么些年,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今年也已经有五岁了。自那以后,她那肚子就再没有过一丁点的动静。眼下这是又怀了?
王氏暗恨,她大夫是刘家的老大,她从嫁过来到现在,给刘家生了六个孙子!刘家还没倒的时候,自己可是刘家的大功臣,老爷子还在世时,最看重的就是她。除了特别大的事儿以外,家里家外几乎都是她说了算。下人。妯娌间。哪个不是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可恨刘家败了,老爷子也撒手走了,十几口子人就挤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大房可是有八口人,就挤在二间小破房里。有个风吹草动的,满院子里的人都能听着。
家里劳力少,几个大老爷们过惯了当秀才老爷的日子,谁也不肯出去抛头露面挣银子养家,现在刘家基本上都是几个媳妇撑着,不是卖嫁妆,就是绣绣活,一天也没个闲着的时候。
王氏一想到往后家里又要添一张嘴,心里便一阵烦闷,也不听声了,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耿氏和刘鸣完全不知道自己家的事儿被听了墙根,这夫妻俩正大眼瞪小眼呢!
“真怀了?”刘鸣的酒也醒了,直直的看着媳妇还没显怀的肚子,似乎要盯着看出朵花来似的。
耿氏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么在地上坐着。
夫妻两过了这么些年日子,彼此对对方的脾气都十分熟悉。耿氏就是那么一个人,越是不占理的时候,她就越爱胡搅蛮缠,当她有依仗,占理的时候,她反倒会一声不哼。齐鸣就是知道她的性子,见她一声不响的坐在地上,当下一个激灵,连忙从炕上跳了下来,一把把耿氏从地上架了起来,当下谄媚道:“夫人,夫人,地下凉,莫伤了身子,快,快到炕上坐着去。”…
耿氏心里很受用,脸上却不带出一点来,还冷哼一声。
刘鸣笑嘻嘻的道:“好夫人,是为夫的不是,你可别生气,再气着了咱儿子,那可怎么好。呵呵,夫人,你这身子,何时有的?”
耿氏沾沾自喜了一回,这身孕来的意外,她也是才发现没多久,让大夫把了脉,说是有一个多月了。
“夫人你腰酸不酸,累不累,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咱们二房要有后了。”
耿氏白了他一眼,便道:“你乐啥,这儿子要是生下来,你拿啥养他,难不成还要挤在这破窑子里,看你大嫂和你老娘的白眼?”
刘家有四个儿子,最不受许氏(刘鸣的娘)待见的就是这个二儿子。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许氏只疼大儿子,小儿子,就是对三儿子也不错,可唯独对这个二儿子,一向不怎么亲近,以前家里光景好过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毕竟刘家那时候富裕,也不差他们这一家三口人的吃穿用度,耿氏只觉得老太太不喜欢跟他们说话,倒也没觉得出旁的来。可刘家一落败,这差距就出来了,虽然说大伙没分开过,可老太太那点压箱底的私房只怕都贴补到大房和老四身上去了,老太太还发了话,她的东西是要留着给老四说亲的,谁也别指望。
耿氏早就看出来了,许氏就是个偏心眼儿。
不过,现在怀里揣着五百两银子,耿氏的底气也足,也不怕了。
偏心?
好啊,咱们就把家分了,各过各的去,看谁的日子过得好。
刘鸣一哆嗦,现在家里吃的用的,可不都靠大嫂和老娘张罗嘛,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他能怎么样。
耿氏哼了一声,“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她朝一旁站着的女儿招了招手,道:“丫丫,来,娘给你两个铜板,你去巷口小铺子买点麦芽糖吃,躲着你堂哥堂弟啊!”
丫丫才五岁,从打生下来过的就是富足日子,冷不丁刘家这一败,孩子倒是受委屈了。不过丫丫生下来就是个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