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饮过茶又闲聊了些朝堂的闲事,那武嵩训便寻机告辞。
看着武嵩训的背影,李多祚笑道:“当年的武家气焰熏天,如今也要到殿下面前觐见,只要此事传出去,明曰来拜见的人就络绎不绝了。”
时至中午的时候,宦官进来通传道:“安定驸马王同蛟求见。”
李重俊大喜,赶紧命人速速请进了。这王同蛟乃是中宗安定公主的驸马,安定公主与李重俊却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王同蛟为人极为忠贞豪爽,与李重俊素为莫逆至交。
少顷,王同蛟进殿,此人身材不高却有一身英朗之气,身后紧紧跟着个文人打扮的削瘦中年男子。李重俊早早地等在殿门口,一见王同蛟立刻迎上去紧紧抱住。
王同蛟笑呵呵的把他左右看了几遍,笑道:“好兄弟!数年不见,你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哈哈,好得很啊!”说罢,把身边那中年男人往前一领道:“这是我府上的幕僚,叫宋之问,可是个大文豪啊!”
宋之问赶紧上前施礼道:“宋之问见过殿下。”李重远眉头一皱,把王同蛟拉到一边道:“这宋之问原来是张宗昌、张易之的心腹,二张被诛杀后,这宋之问便被流放岭南了,为何出现在这里。”
王同蛟浑不为意,摆摆手道:“宋之问虽说是二张的心腹,其实也就是唱和诗词而已,张易之等人谋反之时,他并未涉足其中,所以,最后被流放岭南,这岭南是烟瘴之地,他在那里几乎得病死去,只好万里迢迢逃回来了,我爱他满腹锦绣文章,就收留了他。”
李重俊叹口气道:“姐夫还是那般豪爽,只是我看那宋之问面带媚佞之色,恐不是诚实之人,还要小心些的好。”
王同蛟哈哈笑道:“老弟过虑了,过虑了。”李重俊刚要说话,宦官又来传报:“临淄王李隆基求见!”二人闻听具是高兴不已。
王同蛟更是一叠连声的叫道:“快请!快请!”不多时门口传来咚咚脚步声,一个身着蓝花锦绣箭袖缎袍身材颀长魁梧的年轻汉子昂然而入。
此人英姿勃勃,眉宇间自带杀伐决断的刚毅之色,正是临淄王李隆基。
此人是相王李旦的儿子,自幼与王同蛟、李重俊交往过密,此时恰好也在长安。
李重俊笑道:“当年我离开房州的时候,隆基还是个青葱少年,如今却成了虎彪彪地英雄汉子。”
李隆基笑道:“大哥哪里话来?这英雄二字当着大哥的面却不敢当,若论剑法和拳脚功夫我是万万比不过义兴郡王、天山派高足李大侠的。”
李重俊笑道:“小弟哪里话来?这大侠二字当着小弟的面却不敢当,若论盘马射箭、长枪大戟的功夫我是万万比不过神策军镇军将军、临淄王李隆基的。”
王同蛟笑道:“两位兄弟哪里话来?若论吟诗作赋、喝酒行令的功夫两位是万万比不过安定驸马王同蛟的。”说罢三人放声大笑。
大家说笑一番,李重俊命人摆下酒宴,和众人把酒言欢。
李多祚与宋之问坐在下首相陪。酒至酣处,王同蛟命宋之问应景作诗,这宋之问当真是文思极佳,略一沉吟便赋诗一首:北阙层城峻,西宫复道悬。
乘舆历万户,置酒望三川。
花柳含丹曰,山河入绮筵。
欲知陪赏处,空外有飞烟。
王同蛟赞道:“我这位老弟文采如何?简简单单四十个字便把这义兴郡王府说成了神仙洞府,真是妙啊。”李多祚并不擅长诗词歌赋,这文中意思听不太懂,但李重俊和李隆基却是听明白了,二人不禁眉头微蹙,心里均是觉得此人惯以阿谀奉承、曲意媚上,人品十分低下。
但是碍于王同蛟的情面也都拍手叫好。王同蛟兴致更高,叫道:“听说这次来长安,你还带了位美貌女子同行,想来是我那未过门的弟媳妇儿,何不叫出来一同欢宴?”
唐人社会风气极为开放豁达,男女同席宴饮是为常见,紫岚虽并未明媒正娶,可李多祚等属下见了她都呼之为主母,她非但不羞恼反而满怀欢喜。
李重俊正要为众人引见紫岚,闻听此言也很高兴,当即命人唤出紫岚,紫岚出身江湖儿女自然没有小家碧玉那般扭扭捏捏,而是落落大方的为众人敬酒,李隆基、王同蛟大感快慰。
酒过三巡后,紫岚也略带酒意命宦官取来瑶琴当众抚琴以助酒兴,紫岚在天山时曾师从妙无双专攻过琴艺,妙无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故紫岚的音律也非常精湛,一曲奏罢,余音袅袅隐然绕梁之势,众人大声喝彩,宋之问站起来道:“刚才听闻紫岚姑娘抚琴,小可福至心灵,偶得妙句一首,愿当众吟诵,聊以凑趣。”王同蛟叫道:“老宋!还等什么?!快快吟来。”宋之问整整衣衫仰望屋顶描栋画宇曼声吟诵道:“广乐张前殿,重裘感圣心。
砌蓂霜月尽,庭树雪云深。
旧渥骖宸御,慈恩忝翰林。
微臣一何幸,再得听瑶琴。众人听完,禁不住面面相觑。
李多祚一拍桌子,怒道:“老宋,你这是何意?又是圣心又是微臣又是翰林的,你莫非是说我家主公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不成!?”
听了李多祚的话,王同蛟立时醒过酒来,喝道:“老宋!你喝醉了不成!这样的诗也是随便吟的?”
宋之问赶紧跪下道:“驸马爷,两位殿下,小可刚才多饮了几杯,只见此间王气充盈,立时满腹诗意,禁不住直抒胸怀,万望恕罪!”说罢磕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