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常笙画起了个大早,晨练之后洗了个澡,然后才换了衣服去吃早餐。
比起正宗的医院或者是精神病院,这里的上班时间很宽松,弹性打卡,九点半前去到办公室就行了,每天的工作内容也是自己安排,挺自由的,能定期给得出观察报告就行了。
不过敢来这里的人都是奔着研究来的,很少人会偷懒,甚至还会主动加班。
常笙画虽然忙着救人,也没打算敷衍这份工作。
八点不到,常笙画就单独下楼去饭堂吃早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刚把餐盘放下,随即她便看到穿着个小西装的袁函良端着餐盘晃悠晃悠过来了。
“常姐早啊~”袁函良热情地给她打了个招呼,问也不问就在常笙画对面坐了下来。
“嗯,这么早?”常笙画看到他的时候也有点意外,因为袁函良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早睡早起的人。
袁函良看着还挺精神的,不过一坐下来就打了个呵欠,常笙画注意到他的眼底还有着黑眼圈,像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常笙画露出几分不解,“你看起来睡得不好。”
袁函良苦哈哈地道:“没,吾日三省吾身呢……”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给疗养院内部勾搭过的前女友道歉,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公共电话室内打打电话,对在外头认识的前女友也忏悔一下,避免哪天就惨遭横祸了……咳咳!
常笙画大概看明白了袁函良这么憔悴的原因,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吃早餐。
袁函良盯着常笙画好半分钟,然后就现她真的很高冷,昨天富茜茜在场的时候,常笙画至少还会多说几句话,今天就他们两个,常笙画简直连个礼貌的笑脸都懒得摆出来了。
袁函良看得简直心痒痒,忍不住问:“那个……常姐啊,你是什么兵种的啊?能透露不?”
“你猜呢?”常笙画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袁函良犹豫了一下,“……特种兵?”
常笙画不置可否,“你是不是见了当兵的都觉得是特种兵?”
袁函良眨眨眼睛,“没啊,就是觉得常姐你特别酷……”
常笙画想了想歼龙驻地里的那群兵崽子们,“特种兵不酷,他们很辛苦的。”
袁函良一愣,“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他们不辛苦……”
常笙画也没有怼他的意思,便没继续说什么。
袁函良吃了个小笼包,然后又憋不住了,“常姐你好像对特种兵挺熟悉的啊?”
常笙画的声音淡淡的,“怎么,想当特种兵?”
袁函良说:“就是……有点向往。”
常笙画很平静地道:“一腔热血去的人,大部分都后悔了。”
袁函良听得怔住。
常笙画像是没事生一样继续吃早餐。
特种兵分很多种,类似通讯兵空降兵特警部队等等,但是大众印象中的就是特种作战部队,能够冲在第一线、以一当百横扫千军的那种。
不过那都是艺术化的形象,真实的特种作战部队其实并不怎么酷炫,还有点苦逼,像是宁韶明说的那样,又辛苦又难升职,伤亡率又特别高,有钱没处花,有假走不了,退伍转业也没太多保障。
国家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但是真实环境的困难也不是后勤保障能够克服的。
说白了,如果没有保家卫国这个念头扎根,做好了用血肉之躯守着这片土地的准备,大家早就摔枪杆子走人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无非如此罢了。
袁函良好一会儿,才叼着又一个小笼包嘟哝道:“好吧,我知道我一看就不是当兵的料,你打击我也是正常的。”
常笙画瞥他一眼,“真要打起仗来,是个人都要上战场,不分是不是当兵的料,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罢了。”
袁函良笑了笑,“决心嘛,就跟大家都会喊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的口号一样,喊喊就好,真的做到的也没几个人。”
他的语气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眼神却有点凉薄,藏着几分意难平。
常笙画的手背忽然在桌子上扣了扣。
轻微的敲击声响让袁函良一下子从某种奇异的状态中回神。
常笙画的声音几乎没有太多起伏的音调,“决心是谁都会喊,真的做到的人也不多,可是真正去做的人有几个呢?”
袁函良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努力,还不到可以拼天赋的地步,”常笙画的目光沁凉,像是夏日里的雪水,“没办法下定决心走出自己的圈子,不敢脱离安逸的生活去冒险,宁愿走别人的路也不敢去撞个头破血流,撞得趴下来了,又没信心承认失败是成功之母……”
“可想要抓住些什么,无非是再来一遍,或者是带着这辉煌的失败吹着牛皮过下半生,告诉他们虽然我只是个1oer,但我曾经做过什么什么,而不是临死前抓着别人的手遗憾自己没做过什么……”
袁函良已经完全愣住。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常笙画缓缓地笑了,可是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却依旧不带暖意,“变与不变,有什么区别呢?”
袁函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你说得对,最好的不过如此,最坏的也不过如此。”
非我所思,非我所想,非我所愿,那么跟穷困潦倒余生挣扎也没有太大区别。
常笙画又缓慢收敛了刚才的那股气势,安静地继续吃早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