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门板自动闭合,罗夏又多看了窗后的护士几眼,从开门到关门,一组动作结束恰好是30秒,而且反复执行也并不影响这条数据的精准性。
罗夏反复试了几次,门后的护士又开口道:“不要关注无意义的细节,先生,一切都在我们的监督之中,想做就做吧。”
罗夏这才俯身观察那张沾血的小纸片,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下段被撕掉了,罗夏翻过来看了一眼,背面写着:呵,又一个自不量力的蠢货。
这人到底想说什么?罗夏挠挠头也没有想懂,缓步起身,脑袋啪的一下撞上窗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奇怪,好像隐约搞懂了字条的意思。
罗夏决定暂时不进门,而是走向中间那扇门。
一模一样的窗台,一模一样的结构,一模一样的护士,甚至连声音也完全一样。
只是,站在位置不同,护士的语气也有所不同。
随着罗夏靠近,护士自然开口:“先生,如果你觉得自己有病,你可以进入这扇门,如果你觉得自己挺正常的,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显得你好像有病,误诊率是真实存在的,我的先生。”
“当然,如果您想体检,请带着未鉴定的器官一起过来,已经写完病历的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不过,要是您对自己身体的某些部分仍旧感到好奇或者不可思议,我们也可以深入交流少许。”
罗夏反复进退了几次,他发现自己每次消失在护士的视野里,然后重新出现,护士就将这句话复述一遍。
真是个怪地方。
罗夏走向右手边的第3道门,那儿也有一名一模一样的护士,语气单调又诡异。
“先生,这儿是停尸房,如果你对自己的尸体有兴趣,可能你需要先自杀。”
“当然,如果您不幸染上了恋尸癖,试图把其他人的尸体搬运过来,我也可以成为您最守密的冷藏者。”
“您为我们提供解剖研究材料,我们也为您提供禁忌的扭曲欢愉,嘻,看来我们一拍即合。”
她们的语气似乎另有深意,但台词实在是不对劲。
“?”
某种直觉告诉罗夏,困扰他许久的烦恼根源就在其中一扇门的背后。
思虑片刻,罗夏走入其中,不多时,走过一个转角,一扇牢门背后,林淑雨的声音传出。
“啊,你终于来了,嗯,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林淑雨还是那副高度烧伤的模样,只是她看上去早已痛到麻木,对于自己骇人的外表毫不在意。
“我们早就分手了,但你一直骚扰我。”
罗夏想起酒店中频繁接到的异常电话,如果不是现实世界的林淑雨,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帮我,你不管我是不是疯子,帮我,我想离开这里,夺走我身体控制权的是个邪恶的冒牌货,我必须回去。”
“夺走身体控制权?”罗夏看向林淑雨,很可惜,想在一名高度烧伤而且未做绷带处理的精神病患身上看出点名堂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是坏人,不,她根本不是人!她只是个用心智碎料合成的假人,你早就接触过她了吧?她很会骗人的对不对?”
林淑雨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罗夏的胳膊,被他轻轻避开。
“你是怎么,呆在这种地方还能继续干扰现实的?”罗夏有些困惑,不过有些事他搞明白了:他心底确实希望和林淑雨的事情彻底结束,两人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可惜事与愿违,这疯狂的女人仍然掌握着他不理解的力量。
“嘻嘻,你帮我离开,我就告诉你,我见得比你多得多!从组牌套路到风险规避,我都可以告诉你!”
“但前提条件是,你要让我回到我自己的身体,把那个抢占我身体的贱人赶走!”
罗夏没有急着答应:“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怎么变成这样?那群疯子说我疯了,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绑在电椅上,怎么,我看上去很奇怪吗?高压电流电你一整天,你也会变成这样,你从哪里进来的,你没看到治疗室里面是怎样的吗?”
“……”罗夏一时语塞,悄悄转移话题,“你说的被代替,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因、经过、结果,时间、地点、人物,不说详细我不会答应你,毕竟你看上去……”
林淑雨闻声,似乎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暴跳如雷的猛捶牢门,她焦糊破碎的皮肉像是一条涂满脓水夹心的长面包,每一次震荡,都飞溅出剧烈恶臭的溃烂液体。
“起因?!你还敢问我起因!要不是你不肯把欠条交给我,我会沦落到这样吗!看看你的样子,你就那么缺8000块吗!”
“要是当初我逃掉那张诅咒,我就能净化它,然后再次进入正常可控的牌局,以我的能耐,想赚多少就赚多少!”
“看看你!看看你!毫无战略性投资眼光,丝毫没有宽容同情的珍贵品德,是你的错误导致了这一切,还有那个该死的管理者!明明就是条吃屎的狗,仗着背后有高阶存在撑腰,就敢对我们这些无辜老百姓为所欲为,你们有一天都要遭报应的,你们会也有这么一天的!”
“我恨啊!我恨啊!明明差点就能成功,成功以后就是海阔天空啊!为什么偏偏,偏偏就是你让我差一点!啊啊啊!”
林淑雨无法自我控制的咆哮着,愤怒,哀怨、痛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