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强从睡梦中悠然醒转,他睁开眼睛之时,兀自在用心回忆那个梦,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那应该是甜蜜、舒畅且极为放松的梦境,梦里面应该有女人,还应该有美丽的景物,置身舒适的环境,至少是令他没有后顾之忧,十分安心的环境。
因为他现在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可见那个梦极为难得的好,令睡眠状态也跟着好起来。
于是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不禁有些愣神,这是一片荒原里的雪地,远近无人,张玉强原先躺身的所在,隔着厚厚的棉衣,依然由体温将雪面融化了少许,躺身处微微有些凹陷。
他跃身而起,一边向前大步走去一边四外瞭望,他要寻找植株和村落人家,阳光下的雪地干净,整洁,熠熠生辉,却看不到一只足印,还好他身上衣物穿戴整齐,他吸了吸鼻子,并没有着凉的感觉。
他当然并不知道,将昏迷中的他运载到此处的飞行器,刚刚从此处离开不到两分钟。
…………
深刻而温馨的甜梦,炎神眼前倏忽滑过富贵妹的面容,然而紧接着那个面孔又消失,换成了最近结交的女友血色春华。
炎神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醒来的,这一刻他无比想念女友,游戏里和现实中的形象,均令他无比眷恋。
他的空间方位感相当不错,通过流风和光照,很快便模糊推定了步行的方向,准确而值得惊喜,他找到了一个村庄。
…………
伤无痕醒觉的时候置身沙漠,躺在炙热的黄沙上,梦乡虽美,他却丝毫没有沉迷难舍之感,因为从小到大,他的睡眠中几乎没出现过梦境,对梦,他不熟悉。
他起身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摸索身上,没找到手机,却看到身旁黄沙地上硕大的行军水壶,两端系有宽而长的背带。丢下水壶的人想必就是将他放入大漠深处的人,不得不说,此人想得当真周到。
伤无痕的衣物并非原先去参会之时的穿着了,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没错,由内到外,包括结实的运动鞋,全换了新的,倒也合身。
他左右看看,眼中所见是难见边际的浩瀚黄沙,他想着是不是像风一样的少年般,执拗地在大漠中孤独行走,寻找回家的路,挑战自我!
于是他把长裤脱了,仔细一番寻摸,总算由右臀外侧找到了方位,那个位置皮下脂肪层里安装有触控发射器,可以发射自己当前在地球上的位置,而接收的人,正是杨烨。
…………
他端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离他最近的人也在百米之外。这是省境安全局占地空阔的密室,位于黄海的一座孤岛上。
他闭上了眼睛,那些绚丽的、多彩的、激昂的一切生动的过往和回忆,仿佛也随着眼前的黑暗,而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倏忽间,天地大亮,董千里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名浑身重甲,连脑袋上也套上了金属航空头盔的拆弹人员,正往透明隔离屋缓步走来,没办法,那一身重甲不下百斤,想快也快不了。
董千里扪心自问,他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自认为绝对算不上坏人,有些事情有悖道德,有些决定受囿于形势,一切有违本心的做法,他也曾无数次反思过,自责过,但他不会懊悔,他知道哪怕再发生一次,他依然会选择最明智的途径,他会走到今天,注定了他无法对过往懊悔。
他觉得自己应当成为端庄的人,智慧的人,有决断的人,能给别人带来信赖感和安全感的人,某一个时期,他产生了一种自我催眠般的认识,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做到了。
后来偶然发生了一件小事,董千里忽然醒悟——也称不上醒悟,大约只是不愿意正视事实而已,他只是意识到了,要做成事,必须掌握权力,一切价值观、取舍抉择、利益判断,都要让位于这件事,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也许自己可以就此变成好人,起码是自己认为的好人。
脚步声响,年轻的拆弹专家输入玻璃状隔离屋的密码,启门进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董千里问道。
“林西……董部长,接下来我要给你身上的炸药作鉴定,请您不要说话了。”年轻人说道。
董千里恍若未闻,继续说道:“有人给我看过,这个不是定时炸弹,对吧?”
年轻人道:“是的,但不排除它隐藏了定时设备,所以请董部长不要说话了……我们共同努力,争取把炸弹解除了,好吗?”
董千里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但当拆弹专家进行第一轮检测炸药性质之际,这个是需要上载到总部进行各种模糊检索的,董千里又开始问东问西了,年轻人只好不厌其烦地给他一一解释,这个是干嘛的,这个是什么原理,这个基于什么样的考量。
终于检测到最后一步了,那便是这个塑胶炸弹有没有拆卸的把握,但这回事没有绝对把握,炸弹整个布阵图和详细装载的原理,都是已知情况,透过董千里厚重的数层衣物之后,锁死在他皮肤上的钨线铰扣,也被以透视设备拍摄清楚,但这玩意有没有触发爆炸的机制,却不是靠看的就够了。
年轻人额头的汗水滚滚淌落,登时头盔前的透明遮罩雾气升腾,头盔里装载的微型鼓风机立即跟随运作,很快将他的汗水吹干,雾气消散。
董千里眨了眨眼睛,忽然说道:“你多大了,孩子?”
拆弹专家林西双手伸出又收回,叹了口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