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如同一滴水坠入了大海,波澜不惊,接着便如有一团光华自其中绽放,晃得人睁不开眼。
吴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明明已经使劲了全力,那是一剑劈开城墙的力量;他明明已经将墨君逼入了绝路之中,眼看着眼前这个白袍男子一击可定,即将在他的重尺之下被碾成肉泥;明明他已经要功成名就、扬名天下了……
可是,这到底是哪来的力量?
咔擦。
那柄银白色的踏雪剑自吴鸣的尺锋下顺着剑刃滑了出去,擦出一道绚烂的火花。而那柄重尺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五道裂口,在这一刻骤然放大,黑色的大剑顷刻间断裂开来,碎成了六截。
狂暴的罡气反噬而来,自剑柄处席卷至吴鸣的手掌,再由手掌蔓延至手臂,像是一阵无情的旋风将他双手轰的的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而踏雪的剑尖也同时扬起了一抹优雅的弧度,自吴鸣胸腹处一扫而过,留下了一道深红色的血痕。
形势在一瞬间便逆转了过来。
那柄看似不凡的玄铁重剑断刃落了一地,而踏雪的剑身却丝毫无损,依旧圣洁而铮亮,倒映着银色的月光,清冽如水。
吴鸣扬起双手惨叫一声向后栽倒,那喊叫声如同鬼哭狼嚎,干裂而嘶哑,极为难听。在场的所有人皆面面相觑,被惊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沉闷的蛮子发出这等怪叫,这叫声简直可比叫春的猫。
他发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神色狰狞可怖,涨的通红,嘴里不住地念着“杀”、“杀”、“杀”,状若疯癫,随后他撞开人群狼狈地向着来的方向狂奔,顷刻间便没了身影,唯有耳边传来的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远远地荡漾在空中,久久未曾停息。
众人一阵心悸,偷偷地瞄向墨君,发现这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在他的袖间有鲜血顺着手臂汨汨而下,滴落在地,开出一朵朵血花;而墨君也似乎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有些虚脱,全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喘息不已;但在那副恶鬼之下,却仍然可以见到那双眼睛,可以看得清他的眼神,恐怖依旧。
梅三娘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随后向墨君扑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痛哭。
劫后余生,不觉间冷汗已湿透了项背。
叶闻柳虽也震惊不已,但他却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的苏媚儿,因为此时此刻,只有这个女人还有着主宰全场的话语权。
所有禁军也将目光落在了这位朱雀卫将军身上,这回倒不是因为被美色所吸引了,也提不起心思再去欣赏她高挺的sū_xiōng和裸露的**,也突然敢于直视那狭长勾人的眼眉。
血旗军全军覆没,元泰惨死,许云不知去向;麒麟卫司空想仍然守在皇宫,清扫着那一方染血的战场;青龙卫宇文宏已死,白虎卫叶闻柳成了反贼,玄武卫吴鸣败在墨君剑下,夹着屁股逃的不见了踪影……整个皇城的禁军,只剩下了这名朱雀卫苏媚儿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还能说得上两句话。
苏媚儿倒还算冷静,面对此景没什么表示,而是扬起头向着四周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及西边城头之时,突然一愣,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
随后她眯眼望向墨君,娇笑道:“吴蛮子这废物,整天只会扛着把大剑吓唬人,别看他凶的跟恶来一般,怕是这辈子连女人的大腿都没摸过,充其量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一到关键时刻就软了下来,真是没用!”
墨君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一声,没有搭话。
苏媚儿咬了咬玉葱般的手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说实在的,人家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不过却也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若非吴鸣无能,实在是不忍对大将军您动手,实在是不愿自己来当那个恶人。”
墨君嘲笑道:“你又何必在那惺惺作态?若是真有那么不忍,将你的人撤掉,放我们走。”
“那倒不是不可以。”苏媚儿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笑的花枝乱颤,随后晃了晃修长的**,冲墨君勾着手指道:“若是大将军肯跪下来趴在地上舔-我的脚,那我就考虑考虑放你们一马,如何?”
梅三娘脸红耳赤,再也听不下去了,怒骂一声“不要脸”。
墨君哑然失笑:“你这人心眼真是小,别拿你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
苏媚儿充耳不闻:“咱们女人向来都是小心眼,大将军,考虑的如何?或者让人家废去你一身修为,留下来做个男宠,我也能保你的同伴安然无恙,怎么样?”
听到二人谈话的士卒们噤若寒蝉,那原本被按下去的心思又飘了起来,浮想联翩,但话又说回来,不管苏媚儿这话是出自调戏还是诱敌,是有意还是无意,生死之间竟向敌人说出这等儿戏之语,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评价。也难怪这人放着好好的葬剑冢剑奴不当,逃出来享乐世间,也难怪会将那些个好色之人迷的神魂颠倒。
墨君笑着回答道:“你若想死,我成全你便是。”
“哎呦,大将军真是不解风情,人家这一席话也是出于好意。”苏媚儿媚眼如丝,继续劝道:“您看您身边这梅花魁,虽说长得可人,但骨子里一看就是生涩的雏儿,哪比得上人家这风情万种、颠鸾-倒凤;退一步说,您此刻若是不愿放下身段,又还能剩下什么?命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还不如跟着姐姐享乐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