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英雄救美,没有那种荡气回肠侠肝义胆的生死相与,有的,仅仅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凛冽气势。
那位白衣公子只是站着,浑身便散发出无比阴冷的杀机,令人禁不住浑身颤抖,不敢随意动弹。
更何况,那白衣公子还在大步地向他们走来。
天香楼堂里堂外的无数宾客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两股战战,不敢与之对视,甚至都没人敢再多看一眼那两位天香府的小娇娘。
方才多嘴质问一句“这小子是什么人”的那位好汉,只感自己此刻好似被野兽盯上的小绵羊一般,恍若置身于一处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窟之中,四周皆是闪烁着诡异幽光的眼睛,令人背脊发凉,冷汗涔涔而下;他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骂一声自己又算个屁,凭什么去质问人家天香府的大人物。
白衣公子,负手而行,衣摆飘扬,踏步迈入堂中。
那一瞬,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忽地向两旁散开,生生地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
那袭白衣背后,苏小小犹然惊魂未定,她愕然地举目四望,最后将最为惊诧的目光落在了前面那方才被她在情急之下推出去的、唤作“小狐儿”的小子身上。
花月很快地便恢复了镇定,一抚面上黑纱,轻咳一声,接着便摆出一副高人风姿般闲庭信步地跟在那白衣身后,眼神轻蔑,一一掠过两旁的人群,像极了一名高傲的女王。
这买卖,赚大了!
花月暗暗掂了掂那五两银子,心中窃喜,表面却是不露声色,随后她扫视着人群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名富态的中年男子身上,心中略一揣测,轻轻唤道:“店家,过来。”
这音色很轻、很绵、像是润物的春雨,潺潺细流,极为好听。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落入在场的所有人耳中,好似碎碎低喃。
那被点了名的中年男子一个激灵,浑身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这温尔之声,却如地狱阎罗的催命之语,声声像是在下着宣判。
中年男子从商多年,几乎没做过什么错误的决断,但此刻却早已悔青了肠子。他哭丧着脸挤过人群,低着头来到
花月面前,夹裹着哭腔道:“花女、女侠,有、有何吩咐?”
花月挑起眉,不看那店家,却是看着自己置于面前正弹弄着指甲素手,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店家,你借我天香府的名号玩这么一出,你说该怎么算才好呢?”
中年男子拼命点头道:“一切听凭女侠吩咐!”
花月轻轻一吹指甲上面的灰尘,换手接过纸伞搭于肩上,接着开始仔细地端详起另一只纤纤嫩手起来:“本姑娘为人向来实诚,也讲究个说一不二,一千两,就当没发生过此事,否则……”
她将手收回袖子,凤眸狠狠一瞪,杀气喷薄而起:“我灭了你天香楼!”
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开始磕头:“好说!什么都好说!”
墨君在一旁看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一声“乖乖”,这花月,还真会狮子大开口。不过毕竟这天香楼鬼迷心窍,理亏在先,被这小妮子揪住了辫子,就别怨自己被狠狠地敲一笔了。
花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表面虽是依旧冷峻高傲,但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她拂袖转身,迈步刚欲上楼,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微微一滞,接着回头道:“对了,再给我一间上房。”
中年男子掏出手帕一抹额头脸颊的汗水,扬起头,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般的神情哀求道:“女、女侠!除了给您预留的空房,小店早已是满人了!”
“做不做得到,这是你的事,怎样要求,是我的事!”花月横眉嗔目,得势不饶人。
见花月似要动怒,中年男子急忙拍着胸口,点头应承下来,心中叫苦之余,脸上还得堆着谢主隆恩般的谄媚笑容:“请女侠尽管放心,三位就请楼上歇着,马上便为您安排!”
花月鼻子出气“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苏小小探头探脑地跟在其后,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
墨君大袖一挥,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自己那骇人的领域。
其后,好似被阴云笼罩的天香楼大堂骤然间拨云见雾、恍若晴空万里,那股压抑在众人心头的气势瞬间消逝而去,人们这才得以好好地喘一口气。
喘过气后,便是一阵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仍是心有余悸。
“这天香府什么时候开始收男弟子了?”
“放屁!那男哪像是什么寻常弟子,谁家的后辈能有这等气势?想必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我看啊,说不定是什么驻颜有术的老妖怪。”
“这位仁兄说得好,据说那天香府的府主,不也据说是这么多年来,容貌未曾有丝毫的改变么?”
众人长吁短叹,七嘴八舌。
阁楼上的气氛相对来说便轻松多了,但也夹杂着丝丝怪异。
苏小小摆动着两个长长的袖子,同手同脚地向前走着,直至耳边听不到嘈杂的人声后,方才松了口气,接着回过头来细细打量起越看越觉得诧异的白衣小子。
刚才那一手已让苏小小觉得,这小子的实力已经完全凌驾在自己之上了。
可是……
“本姑娘可从未听说过江湖上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墨君一副轻松的神色,摊手装无辜,反其道而行:“苏姑娘,在下要真是个什么人物,就绝对不会在此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