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大姑是余爸的姐姐,余眉的爷爷奶奶都过世了,过世的时候大姑已经嫁出去,但是过的特别不好,住在她婆婆家,她婆婆三儿子,都成亲了,没钱搬出去就挤在老房子一起住,没房间就用布帘隔上,吃饭还得按人头算,每个月都要往家给交钱,吃大锅饭,连两口子私密事,都能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大姑有一次偶然听她大伯家的小子在外人面前学她叫,再也受不了,就带着丈夫儿子回了娘家,从此就住下了,余爸那时候还没成亲,姐姐回来住也没意见,但谁曾想,老人过世后,大姑会撒泼一样赖房子,在村里到处说,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的送两个老人走了,现在弟弟刚成家就要把她撵走,又说谁伺候走老人房产就应该给谁,而且老人死前已经把口头答应给最困难的女儿。
把刚成亲的弟弟赶出家门。
和善的大姑突然为了房子不顾手足亲情,做出这样的事来,余爸也是懵了,那时候的余妈也是十八的大姑娘,别说对着骂了,脸当时就红了,转身就跑,长这么大没丢过这人,余爸只得去追,也就这么搬了出来。
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那时候的人纯朴,根本就想不到去告,在他们眼里法庭那是不好的地方,会被乡里乡亲指指点点,而且父母刚刚下葬,余爸不想父母尸骨未寒,姐弟两就为了老人的房产闹的死去活来,忍一忍也就算了。
借住余妈娘家一年多,才东借西借拉了一屁股饥荒盖了三间砖瓦房,余家为什么那么穷,除了孩子,也因底子太枯了,从结婚就有两万的借债,还了六年,等到还完余眉又要念书,家里一分钱没有,种地根本赚不到多少,余爸开始去镇上卖鱼,慢慢家几年后,家里条件稍稍好了一点,小弟又出生了,生孩子,养孩子,花销又大了起来,过得是捉襟见肘。
每次一说起这些,余爸都不吭声,余妈气得直哆嗦,逢年过节别说是登门问好了,连见面都不说话,基本就是不来往了,可谁曾想到,不来往的人,居然在家里日子又好过的时候,上门送鸡蛋来了,弄得一家人错愕,半天没反应过来。
大姑有些讪讪,不过很快就过去将篮子放地上,看到余眉,便笑得很亲切道:“这是小眉吧?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水灵,像你妈,你妈年轻那会儿皮肤就白,十里八村一朵花,刚见面那会儿,我都看呆了……”
余妈没说话,余爸筷子要放不放,本来一家人和乐融融,一时间像是僵住一般,余眉见状,看了眼爸妈,这才露出礼貌的笑:“大姑你来啦。”说完起身给拿了把椅子来,“大姑你坐吧,吃没吃饭,坐下来吃点……”
听罢,大姑感激的笑笑,但看了眼弟弟和弟媳的模样,急忙道:“不用了,我都吃过了,一会就走,不用坐……”
这时余爸才放下筷子,“姐,你坐吧。”
听到这句,大姑才“哎”了一声,坐下了。
余眉当然知道大姑的德性,以前家里是自己参加工作了以后才慢慢好起来,大姑那时就没少来,她家穷,就算有了房子住,但姑夫懒又爱赌,只靠大姑去别人大棚里干点零活,日子过的紧紧巴巴,有点事都是这个亲戚蹭点钱那个亲戚蹭点钱。
你有钱的时候她低眉顺目的凑跟前,没钱的时候,就跟把余爸赶出去一样,毫无留情面。
只是前世,她是在六七年后才出现的,没想到自己重生,居然连大姑也提前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带了鸡蛋,明显是来借钱的,别人家一有点钱,她就又眼馋了。
“好了,小眉啊,给你大姑填双筷子。”余爸道。
“行,我去拿。”说完看了眼在吃饭的余妈,“妈,你喝不喝水,我给你带杯水?”
“不用。”余妈也没什么好声气,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脸色。
余眉去房间把筷子拿来,还是倒了水出来,大姑是知道余妈这边不行了,一直跟余爸说着话,话里都是余爸小时候的事,余爸和大姑相差五岁,大姑六岁时就哄弟弟,一哄就哄了十多年,上山割草带着他蛐蛐,挖蚯蚓喂鸭子,河边拣河蛤敲碎用火烤着吃,吃够了就砸碎了掉给鸡鸭鹅。
拿着那些往事提,余眉当然知道,这是大姑的手段,她没嫁人以前,对余爸确实很好,人对小时候总是难以忘怀,显然余爸脸色也柔和下来。
余眉坐下用力咳了一声,立即打断大姑的话题,“大姑你吃啊,这炸鸡腿是前面店里的,现炸,上面还浇着酱,你尝尝。”
“哎哎,好好。”话题一打断,大姑又不好接下去,只好接了鸡腿,顺口道:“小眉现在哪个学校啊,念初中了吧?”
“大姑,我都高一了。”余眉道。
大姑不由尴尬道:“高一了啊,大姑这段时间家里事太多了,天天头疼吃药,这不都不记事了……”
说到这里,余眉急忙打断她,又没让她说下去,“我现在在戒城高一,大姑你不知道戒城吧?就是市里的第一重点学校。”
“哦,重点学校啊。”大姑赶紧笑道:“真厉害,我就知道侄女是个有出息的,你爸你妈真的熬出头了,女儿有出息,又生了儿子,现在日子也过好了……”
余眉立即接:“大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家兑这家店,托人贷的款,每年要交钱给银行呢,现在连我明年的学费都发愁,我爸还说明年春若生意不好,就出去找个活做。”边说,她边用手捅了捅一旁的余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