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巫城到了书房后,立马吩咐下人去请安路前来。
安路早已用罢晚饭,正在偏厅无聊闲坐之时,巫城刚好打发了下人来请,就同着来人一起去了书房。
当安路来到书房之后,巫城依礼请他就坐,让安路受宠若惊。
安路就坐后,巫城便对其直言,“我今日初见衣儿,便知晓她这两年过的很不如意。我已打算让她在此长住,也为她改了名字叫巫衣,以后不再回那将军府了。”
安路听巫城对自己一个下人如此坦白,心里感动,也对其说了实话,“员外心善,小的一到贵府,就知道小姐来对地方。确实如员外所料,夫人走后,小姐过的并不好。大家都怕当年道士的'至亲短寿'一说,将小姐当做祸水,恨不得将其远远赶走。”
巫城还是第一次听闻“至亲短寿”之说,一边摇着头,一边叹道:“亏他褚府还是名满朝野的将军府,府内诸人居然如此愚昧无知。这种无稽之谈,他褚府害怕,我巫家无惧。衣儿既是我巫家后人,不管好歹,只有爱护她的心,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安路耳闻此话,不住的点头赞道:“员外待亡妹之女尚且如此厚爱,不愧是闽南之地德高望重之人。小的听了员外一席话,对小姐的未来也就不再担心了,如此我也可放心返回将军府了。”
“老先生还是要回褚府吗?”
“是啊。我已将小姐妥善护送到此,也算报答夫人在世时的恩情。”
“老先生不打算留下来吗?老先生若留在我府上,我巫城绝不会亏待了老先生,定当以礼相待。”巫城如是说道。
安路听了只是摇头,说道:“员外如此看重小的,那是小的福气。只是,小的当年忍饥挨饿之时,得蒙将军救济才有今日的温饱无忧。除非有朝一日将军嫌弃小的年迈无用,小的才会离开,否则小的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将军府。”
“似老先生这般知恩图报,又重情重义的家仆真是世所罕见。既然老先生心意已决,我也不再相强。不知老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巫城听了,不无感慨。
“小姐有员外照顾,小的也就放心。小的打算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将军府,不再多做耽搁了。”安路对着巫城微微躬了下上半身说道。
“老先生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多做挽留。眼下天色已黑,待我吩咐下人领老先生回屋安歇,养好精神,明天好上路回京。”巫城说罢便走到门口,打开书房的门,招呼廊下的仆人为安路引路。
安路向巫城躬身辞别后,就跟着下人去休息了。
另说褚衣更名巫衣之后,被巫霏带到了她的房间玩了许久,才回到韩丽华为自己准备的闺房休息。
巫衣原以为自己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第一个晚上必定难以入眠,没成想上床之后不一会儿便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巫衣睁开朦胧的双眼,伸了伸懒腰,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放眼看去,只觉得房间温馨舒适,屋外天气晴朗,心情大好。
当巫衣刚梳洗完毕,打算前去大厅拜见舅舅和舅母时,巫霏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巫衣还没反应过来,巫霏便笑着叫了声“姐姐”,并向着巫衣走去。
巫衣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孩,身着水蓝色长裙,肤色白皙,明眸皓齿,大方亲切,真真应了人见人爱这句话。
巫衣虽然从心里喜欢这个妹妹,但她太久未与人亲密接触,所以让她一时之间回应对方的亲昵还是不太习惯。
巫衣试了几次想要开口唤她一声“妹妹”,及至刚说出一个“妹”字,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巫霏看着她为难扭捏的神情,大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你可以叫我霏霏或者霏儿,父亲和母亲都是这么叫我的。”
巫衣试着露出一个笑容,轻轻的叫了声“霏霏”,又拿眼去瞧巫霏的反应。
巫霏听了眉开眼笑的,轻轻的推着巫衣走出了房门,姐妹俩一起向大厅走去。
当巫衣她们走在前往大厅的路上时,正巧碰到巫城打发过来的下人。
从那下人处巫衣得知,护送自己前来的安路老伯今早便要回京了,所以舅舅才遣了下人过来通知自己。
巫衣听闻这事之后,立马加快脚步往大门口而去。
当巫衣赶到大门口时,安路正要登车赶路,被巫衣一声“老伯”叫停了扬鞭挥马的姿势。
巫城夫妇见巫衣来了,便侧过身子,让她过去。
巫衣几步跑到石阶下,来到安路的马车旁,满是感伤的问道:“老伯,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安路跳下马车,对着巫衣微躬了身子说道:“小姐,你在这里,老奴放心。不过,这里不是老奴该呆的地方,老奴护送小姐的责任已尽,也该回去将军府了。”
“老伯…我…”
“小姐不必多说,老奴都知道。就算将军府的人都信那道士的话,老奴也不信。小姐心善,日后定有福报。”
“老伯,谢谢…谢谢你…”巫衣的声音已明显哽咽起来。
“小姐,老奴走了,不要多送。老奴乞求上苍护佑小姐,一生无病无灾,开心如意。”说罢这话,安路跳上马车,扬起手中的马鞭,众人只听到一声破空的甩鞭声,马车已粼粼驶离府门口。
巫衣跟在后头小跑几步,喊了声“老伯,你千万保重!”便泪如雨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到马车拐出巷子,再也看不见马车和赶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