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有了新的铸币,银行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皇上颇为赞许地看了看陈宏,“只要把银行建起来,各地财税统一,天下就好治理多了,陈宏,要多努力!”
这次的金银币的发行也是他亲自决定的,按他当时穿越过来之前的那个时代的说法,这个应该叫做“金银复本位货币制度”,在这种制度之下,帝国的政府可以同时将黄金与白银作为制作流通货币,金币与银币都具有流通和交易的功能,可以自由兑换,而且都由国家银行铸造、流通、输出与输入。
这样一种货币制度,既可以将铸币的权力收归国有、促进经济发展,而且银币还可以弥补国内黄金产量不能满足市场需求的问题。
而银行是皇上和重臣们在多次商议之后决定构建的全国性的金融机构,负责统管全国的铸币和钱币流通事宜。
在定鼎天下之后,皇帝自己经商就显得有些名不副实而且毫无必要,所以经过和重臣们的多次探讨,已经经营了多种产业,货栈遍及全国的云山行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大部分产业和土地资产被纳入了官营事业,为政府提供大量收入,维持政府的财政运行,而它的钱庄则被单独划出,列入到了财政部的治下,成为了未来国家银行的基础机构——因为觉得继续叫钱庄俗气,皇上亲自选用了“银行”一词来指代这个新成立的机构。
而皇上以后只持有国家银行的大量股份,不再参与到任何企业的运营当中。
另外,在皇上的授意下,雍国公蔡国公平原侯这样的勋贵,乃至于因为军功和其他功劳而被封为男爵子爵的低等贵族,也会在国家银行当中拥有一定的股权,可以从中领取固定收益。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满足他们对金钱方面的需求,同时进一步将这个勋贵集团纳入到皇室的掌控当中。皇上知道,自古以来搞只靠言辞是无法让人倾心追随一辈子的,人都有逐利之心,获得了权势之后就想要获得应有的回报。这个想法一味靠堵是难以堵住的,就算他这一代可以强行抑制,到了后面也只能人亡政息,前明也就是这样的教训。
所以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他就必须想办法将他们的逐利之心放在贪腐以外的地方,为此他鼓励开疆拓土,建立功勋,还让他们在国家银行当中可以领取固定的年息,以便稍稍平抑他们的功名心。同时他还鼓励工商,让他们将自己的收入可以投入到回报相对较高的产业当中。
也正是因为他的种种举措,所以丞相和财相两位才对国家银行的事情这么上心,毕竟他们和这个机构也是利益休戚相关。
“臣一定殚精竭虑,不复皇上期待。”在皇上满含期望的注视之下,陈宏垂下了头。“不过,虽然筹备银行的事情尚且顺利,但是诚如皇上之前所言,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我等面临的问题现在倒也有一些……”
“哦?说吧,今天正好大家都在。”对他的回答,皇上并不以为忤,仍旧微笑着。
自古以来,官员们汇报的时候都是先讲成绩再讲问题的,他当然也习惯了。
“其实也是老问题了,如今虽然朝廷家大业大,但是因为花钱大的事也多,所以还是连年入不敷出,积年的国债是越来越多了,虽然还是能借上钱来,但是每年偿付的利息也不是一笔小数。”因为有些紧张,所以平原侯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就连坐姿也端正了许多,“尤其……最近连年用兵,所以财政的缺口还是很大,尽管商相他们一直都在扩张海外贸易,但是收过来的税总还是有些不够,所以臣觉得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兴动刀兵,先将国债消减一点再说……”
皇上的笑容更浓了。
其实国债的积累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陈宏虽然是个聪明人,也是理财的老手,但是他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他时代的局限性,他把国家财计看得有些像是私人财务,只想着收支平衡,生怕借贷拖累国家。
可是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并非财经专业出身的,但是他多少了解一些国家经济的常识,他知道,对一个国家来说,借债并不是坏事,反而通过国债他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融体系,同时将这些债权人变成国家的支持者(只要手里持有国债,就没有人希望发债的政权垮台),同时将民间储藏的丰富资金吸纳出来,投入到社会的投资当中——众所周知,对国家经济来说,钱只有流通起来才有意义。
当然,他知道过度负债对一个国家也十分不好,会造成国家财政崩溃,但是一个国家需要一个稳定而且规模适度的国债盘子,这是现代财政的基础之一,这也是他亲手开启这个古老国家和民族走向近代化的重要步骤之一。
这些话他没必要跟财相和其他人说,他只需要暗暗引导这些,时间长了,在多年的实际操作当中,这些金融财政的领导人自然而然会拥有近代思想,树立正确的财政观念——欧洲发达国家近代做到的,没有道理他的大臣们做不到。
同时,故意让新朝不铸造铜币,也是他刻意为之的。
在这个年代,各地的地主老财们除了兼并土地之外,最喜欢的就是藏钱了。他们一般都窖藏了很多铜钱和铜器,拥有了巨大的财富,但是国朝宣布只使用金银币,等于变相从他们手里掠夺了财富,逼得他们只能重新使用新朝的钱,这样很快国家的金融体系就会落入到大汉银行——也就是中央银行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