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灾年,孔府和鲁王这边都是大肆吞并田产,在这灾荒年景,一亩地的价钱暴跌几倍十余倍,实在是天大的便宜。
至于在暗处的那一家就是闻香教,天灾人祸,百姓们无依无靠,正是需要信仰麻醉自己,趁这个机会,闻香教大肆扩张,不管是占据了东昌府和济南府部分的木家一系,还是所谓的教主徐鸿儒一系,都在扩大信众,同样的,在这样的纷乱下,闻香教也不会放过那些便宜的产业,他们也在趁着这个机会自肥。
算上今年,山东已经连续三年大灾,很多人从豪强到富户,从富户到贫户,然后破产,没有在这一波灾难中支撑下来,还有那些在去年秋冬回到故乡的流民,他们没有盼来预期的好年景。
看到这样的景象,大家都已经有经验了,知道留在家乡就是等死,不如趁着灾情还没有显露的时候先走。
漫无目的的走是不行的,最好的法子是先去运河那边,然后沿着运河一直向南,去北边也是不行的,北直隶的年景也不好,而且那边官兵杀人太狠,去了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好去处就是南边,据说那里风调雨顺,听说还有专门的善堂收容,去那边还有一条活路。
也有可怕的传说,说在徐州和淮安府那边有个大虫拦路,这大虫手里已经上万条人命了,可也有说法,这个大虫实际上是大善人,能过去的流民都有安置。
传说真真假假,听到的人不多,听到的也未必信,只不过大家都认准一件事,去南边,去西边,留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运河沿线当真是热闹非凡,临清州、东昌府城聊城、济宁州,这几个大的枢纽城镇,甚至在运河沿线都有大批的流民百姓聚集,有的是沉默沿河南下,有的则是乞求船上给条活路,给口粮食。
岸上从人间一步步滑向地狱,船上倒是没什么感受,反倒颇为悠闲自得看起了光景。
“都说山东大旱,怎么咱们脚下的运河水很足呢?”有人纳闷的询问。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为了让运河里的水足够,朝廷在山东专门有管泉的官,这运河一路,什么泉水、溪水都不准用来浇地,严的时候,要喝都得偷偷的来喝,至于打井更是严禁,抓到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喝水打井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这都要杀头?”听的人当然觉得匪夷所思。
“这些都是为了把这条河填满水,没这条河,南边的粮食就运不到京城,皇城京城里的人就吃不饱,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先听说沿途不让取水不合情理,可一说到京城和皇城,问的人也就沉默了。
忧国忧民的毕竟是少数,官船漕船上的漕丁运兵则是见惯了这等景象,甚至看都懒得看,除了几个照看船只的,其余的都在聚堆闲聊。
“你们看看岸上那些,没准就有好货,前次老刘用小半袋糙米换了个十几岁的,上船时候还黑乎乎的,一洗出来,啧啧,水灵灵的大姑娘,就跟江南那些富户小姐似的,这倒好,整天窝在船舱里不出来了!”
一阵哄笑,另一人不屑的说道:“老刘这算什么,等前面到了济宁州的码头,那边不知道多少人愿意自卖,什么样的找不到,听说真有书香门第出来的,都不用给米,给口饭吃她就跟着你了!”
“你这就是脑子不清楚,在临清州、济宁州这等地方,就算有好货色又怎么会轮到我们,东南西北各处的人牙子都挤满了,加上那些江湖绿林的势力,有好货早就被挑走,咱们能淘换到什么?”
“说起临清州来,你们见过圣姑吗?”
话题却转到了闻香教身上,漕运上的漕丁运兵大都和闻香教关系密切,或者入教,或者是身边人在教中。
不过漕运上的教徒和岸上的又有不同,他们入教更多的是为了结社抱团,和虔信关系不大,说起来也随便很多。
“那****跟着众人去拜了拜,风把圣姑身前的轻纱吹起,老天爷,当时我的魂儿都飞了,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
“小声些,这种话也是乱说的,这都兖州地界了,让这边的人听到可是大麻烦!”
说到这个,大家都是安静了不少。有人笑着说道:“那圣姑高高在上的,咱们还是说买人的事情,你们说咱们这边买了,路上用了,然后去南边卖掉怎么样,能玩还能赚一笔!”
“急什么,在这船上小心被上面拿了问罪,看这年景再等等,到时候都不用买,管饭就有。”
大家嘿嘿的邪笑起来,也不知道谁不合群的叹了口气说道:“人命这么贱,不值一文钱了,到时候,只怕买都没人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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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山东相比,南直隶的情况就要好很多,除了凤阳那种奇怪地方之外,其他各处都不用担心什么旱灾,黄河、长江、淮水和条条江河都过境这边。
以往的徐州也偶尔闹旱灾,但现在却不用担心了,收容的大批流民用近乎免费的劳力疏浚河道沟渠,让田地的灌溉有了保证,那些庄头和老把式之类的都在说今年肯定会有好收成。
如惠和周学智这边已经在削减购买粮食的数量,骆马湖那边依旧可以漕粮换酒,不过要用更多的粮食才能换到酒,最好是支付银钱。
招募来的大批流民并不仅仅只是耗费粮食,这大批的免费劳力就让赵字营相关方便了很多。
比如说流民里面不少手艺人,木匠砖瓦匠这样常见的更多,修建盐市的时候就用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