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做海盗也好,做海商也好,一过中秋就该停了,因为秋风起,海上的风浪也会变大,甚至不能走船,再晚一个月两个月,海边甚至会有冰冻,那样连入港都难,所以都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二月开海,忙碌七个月,要不在家安安稳稳休息,要不就把最后几波生意的收获出手,清江浦那边也快到了冷清的时候,不趁着这一波出去,漕运一旦停了,就得等个小半年才能再来。
“二爷,三爷,今年又是好收成啊!”
“啧啧,满仓满谷,这得打了多少鱼,恭喜发财啊!”
一支十几艘船的船队靠岸,才放下踏板,就有人凑过去作揖招呼,殷勤的奉承,牛家的船队在蛤蜊港可是了不得的。
在海面上做没本钱的生意,讲究用广船,速度快,在海上灵活,做正经生意的,就是福船和沙船,船大装得多,在海上跑得稳,牛家就是海盗的底子,可船全是大船,只有两艘广船在队里。
难道这牛家就不在乎海上火并的风险,追船跳帮的,慢一步也是麻烦,明白人都知道,牛家生发靠的不是动刀子,而是收赃销赃,大家都在海面上拼的时候,牛家有先见之明,在清江浦那边盘了个铺面,靠着这个,收赃的价钱比大伙自己卖还要多一些,靠着这个,牛家原本不起眼的小股,却在洋面上搭上了闽浙那边的大佬。
每年的七月下半一直到九月初,牛家的船队会一直在海上呆着,偶尔补给也只是派船回来运送,大队不会回来,收取各家的赃物,甚至还和远道而来的倭人、朝鲜人、琉球人做生意,拿到他们的货物,装满了船之后回返,然后送到清江浦那边卖。
很多杆子打生打死一年,比不上牛家这一趟赚的,真是人和人没办法比。
牛家也知道大伙眼红,所以他船队里也备着二百人上下的厮杀汉,虽说不指望追上别人,可也不怕海上动手,岸上又常备着一百多看家的,加上清江浦那边能动用的人力,在蛤蜊湾当真是最大的一股。
事情都是越传越玄,牛家在这里算大的,到外面就成了千船万众的大佬,不过牛家也不辟谣,威风大些总不是坏处。
牛二、牛三都是精壮汉子,在海上风吹日晒的,也看不出什么年纪,四五十岁说不明白,两人腰身都有些佝偻,走路有点不稳,大伙都知道这两位当年在海上受过伤,落下了毛病不说,生不下孩子才真正要命。
大伙奉承几句之后,就知趣的让开,由着牛家的一干人搬货卸货,岸上早有牛车马车等着装运,看着货大家都眼红的很,这些都是石头价钱买来,真金白银的卖出去,里面不知道要赚多少。
可大家也不会再去奉承,清江浦距离蛤蜊港这边有个两天路程,消息传递的一点不慢,谁不知道牛家那根独苗被人活活拖死在街上,这事,牛家二位爷恐怕还不知道,先躲远点再说。
果然,牛二牛三一上岸,就有几个神色惶恐的汉子迎了上去,低声没说两句,牛二、牛三就咆哮起来,报信的汉子一个被踹翻在地上,一个被扇了两个耳光再去询问。
“先卸货!卸完货之后跟着回庄子,谁敢出去胡混,老子砍了他喂鱼!”牛二大吼着说道。
牛家少爷出事的消息也开始在这些船上传播,大伙出海这么久,也不知道岸上的事情,今天听到都是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动两位大爷的心肝肉,他们牛家可就指望着这牛胜杰传家,估计要见血了。
海上多亡命,推测到这个,大伙非但没有害怕,反倒隐约兴奋,清江浦那些孬货早就被富贵养软了身子,根本不敢拼命,也根本不是对手,大伙在海上漂流了大半年,正好借这个机会去快活快活,不然腰包的银子都没处花。
牛二牛三阴沉着脸,谁干活慢了点就被痛骂,大伙又急着上岸歇息快活,人多力量大。,十几艘船的货居然两个时辰不到就装卸完毕,一辆辆大车走在当中,船上的水手打手们跟在两旁,就这么向蛤蜊港附近的庄子走去。
“海风太硬了,一会儿得弄几口好酒喝!”
“也不知咱们这边有没有那什么汉井酒,海上弄到那坛子真让人没够!”
“等去了清江浦还怕没有吗?那边什么淘换不到。”
队伍里的气氛倒是很轻松,牛胜杰死不死和他们关系不大,在那里不都是拼命,海上人家早就不在乎这个了。
只有前面跟着牛二牛三走的那队人比较安静,没人不识趣,就这么沉闷的走了会,牛二嘶哑着嗓音说道:“胜杰死的这么惨,清江浦那边一定要给个交代,真以为咱们不过去,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死一个拿两个来抵,不然以后咱们牛家的生意还怎么做,谁都能欺负过来吗?”牛三闷声回答。
牛家在蛤蜊港附近有住的地方,也说不上什么讲究,无非是渔村改建,港里在海面上讨生活的都这么干,真正的大宅子都在庙湾镇那边,这里就是个中转的所在。
从港口到住的地方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牛二牛三的怒气似乎在港口的时候就已经发泄完毕,一直沉默着行走,在海上厮混打拼的老海狗,早就见过了生生死死,知道发怒咆哮只会消耗力气,不如等到报复杀人的时候再来。
原本接货的大车今天就要去往清江浦,不过出了这档子事,大车要在牛家大院这边停两天,牛家二位龙头准备好之后,会带队一起过去。
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