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按着应有的轨迹继续着,足足七日无是非升起。
岑涟原以为,姜姑姑废在暴室后王后会来找她;她原以为苏婕妤以急着动手;原以为背后的神秘人物早晚会寻她……
可一切都没有发生,平静的让她也放下了戒备。
而就在近日,岑琼突然到访打破了这份寂静。
安邑公主是个顾忌礼数的人,可这次她却不让宫女通传,径直就冲进了屋中。
岑涟甚至还维持着咀嚼食物的动作。
“五妹妹!”岑琼说着就坐到了岑涟身旁,满脸忧虑和心伤的说道:“我怎么办!怎么办!”
“四姊,你冷静些,慢慢说。”岑涟放下筷子,给身边宫女一个眼神,让她们撤下了早膳。
而她用余光瞄到院外一名宫女以悄悄退出院子,怕是以往漪澜殿去。
“夏国信使提前到了!”岑琼大呼:“母妃说……要我和亲去。”
岑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清楚安邑公主是和亲的首选,只要她名节还在。
如今信使到了,岑涟知道王后也快要收网了。
“那个曹勤公我从未见过,纵使才华横溢,要我与素未谋面的人结为连理,何来公理啊!”岑琼两只素手搅着裙摆,一脸的愤恨和悲痛。
岑涟伸手拉住岑琼的手,她垂头不看岑琼,低声道:“四姊若不愿,可将我推出来。”
岑琼怔住,一时哑言,震惊的看着岑涟后急忙辩解道:“我没有这么想!你不过金钗年华,何故要被送去他乡!五妹妹,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找个人说说。”
说着岑琼就哭了起来,她心中满是委屈、不解和对母亲的恼怒。
岑涟在这几日与岑琼的接触下就知道,眼前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少女的心机远比她要少,城府也浅的可以。
可见苏婕妤将岑琼保护的很好。
而如今怕这份纯真,让苏婕妤恨其不争。
在这过程中,岑涟不是没有心软过,可是她若不争,性命难保。
苏婕妤要用移花接木,让她代替安邑陷入王后计策,那她也不会心软!
只是岑琼……到底没有伤害她。
所以岑涟此刻只能低垂着头,生怕看到岑琼无助的双眸。
待岑琼哽咽不哭时,岑涟给她递上一杯水,轻声安慰道:“其实曹勤公是不错的,年纪轻轻便官拜相国,而且也是夏国皇戚。”
“我不在意他有何身份,只是我不愿嫁一陌生男子。”岑琼双眸中隐有一丝坚韧和叛逆,她拉起岑涟的手,问道:“若是你,会作何选择?”
“我……我不知道。”岑涟的头低的更深,声音也模糊起来。
岑琼叹了口气,她摸了摸岑涟乌黑的秀发,自语道:“我也是傻了,你才多大呀……”
感受头上温软的力道,岑涟感到自己的良心在痛,但生存的危机让她不能多言,只得沉默。
“若一生不见,怕思之如魅。”
听着岑琼轻声的自语呢喃,岑涟想到那晚看过的牍简。那时心中虽隐约猜到各种情由,但如今亲耳听到相似的话时,心中却还是觉惊骇。
寂静半晌后,岑琼铃音般的笑声自头顶传来。
岑涟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岑琼看向门外湛蓝天空。
“相思相见两相悦,思君思情两思念。”岑琼笑着回头,双目澄澈,问道:“五妹妹,你可愿帮我?”
“帮你?”岑涟疑惑的皱起眉。
“你只需来鸣湖轩住一晚,可好?”岑琼紧握住岑涟的手:“只一晚,可好?”
岑琼眼中似有亮光,岑涟心中为之震动。
看这情形,怕岑琼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思索后,最终岑涟没有拒绝岑琼,或者说她应乐的看岑琼自行踏上悬崖断路。
入夜,与岑琼躺在同一榻上,岑涟却睡不着觉。
躺着的岑涟会想到白日岑琼眼中的光亮,因此她清楚这位四姊外在柔弱,内心却坚韧。
岑琼有着世间最美好的纯真,和对爱情澄澈干净的向往与追求,而在那之上她又有高贵的出身和对礼仪品格的执着。
岑涟向往又敬佩岑琼的这份性情,却害怕拥有。
因为她们生自王家,生于权利旋涡的中心,生在十二国割据征伐的年代。
就是最底层的人,都要有着一份自私和计算才能活下去。
终于在内心的煎熬下,身旁终于有了动作!
黑暗中面料磨蹭的悉索声,自以为轻盈却声声响应的脚步声,最终伴随着吱呀声,门被轻轻打开。
月光洒入的同时,一道温润细软声音打破宁静。
“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岑涟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个会帮助岑琼的人竟然是刚刚入宫的叔何姑姑——何顷影!
原以为是局外人,却不想这个来自洵水的妇人会亲自踏入其中。
岑涟不由疑惑,她可不觉得一个异乡女人会诚心诚意帮助岑琼。
而此刻慌乱无援的岑琼,必然已经相信了她。
因为岑涟听着何顷影催促着岑琼,听着岑琼随着她快步离开。
确认屋中无人后,岑涟坐起身,她心中百味陈杂。
她岑涟绝非无情之人,七日的相处让她开始想要真心对待这份姊妹情,可无力感侵袭她全身。
岑琼是局中人,她其实又何尝不是……
她在事件之初看破事态,就敢自大以为能成为设局人之一。
可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计谋潮流中的一叶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