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照是葛家二出的嫡子,年十七,正是舞象年纪。他不似苏衡般被送去北原磨砺,而是出了幼学后只四处云游,也未认师。因此坊间还戏称他为逍遥公子。
但此刻这位逍遥公子在岑涟眼中可并非是四海云游而对红尘淡薄的人,毕竟他就这样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这里。
况且他是葛文姝的哥哥,是葛家的嫡出,更是苏家的近亲。
岑涟并不认为定安侯夫人是什么单纯的角色,哪怕至今定安侯夫人在她面前都十分和颜悦色,说话也细声软语。
可只看葛文姝恭敬小心的态度就知道,定安侯夫人做出的温和随性的样子都不过是伪装罢了。
“呀。原是玉照啊。”定安侯夫人笑呵呵的招手,让葛玉照来到她身前,她不住的点头道:“嗯嗯。高了高了。你说你这南岭一行,一去就是一年多,期间也不张罗着寄家书,年节也不回来看看。你可知你娘亲搁我这儿念叨了许久呢,若非你父亲阻拦,怕她早就带着一队人马去找你问罪了。”
葛玉照赧然,垂头道:“让姑母和娘亲担心了,是照儿的不是。”
“说来你姑表哥大婚时你人虽未到,但心意到了就好。好让你娘亲知道,她这个儿子啊日子过得逍遥着呢,什么大事也没出,不用她操心了。”
葛玉照素白的面目更红了几分,头垂的更低了些。
随后又被打趣了几句的葛玉照看向定安侯夫人身后,一眼就发现了初见的岑涟。他笑着上前,打量起岑涟,随后欠礼,道:“姑娘长得清秀出尘,让我一时看得入迷,莫怪啊。”
岑涟原是十分警惕的,却不想被葛玉照意料之外的话怔的一时反应不及。
一旁的葛文姝凑了上来,轻声在岑涟耳后道:“哥哥是葛家活的最自在的人了,也是祖父最宠爱的晚辈,多少有些荒唐,还望公主见谅。”
岑涟点头,迎上葛玉照的面,笑道:“公子也生的十分俊俏,方才让我都羞红了脸。”
一院子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岑涟如此不害臊的对初见的男子如此说话,唯独葛玉照却朗声大笑了起来。
葛玉照双眼眯成月牙,眼下甚至还生出了卧蚕,一口白牙上下皆露了出来,他大笑道:“姑娘当真爽朗豪迈!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啦!”定安侯夫人拍了拍葛玉照的肩,说道:“这位可是姚姬之女,当朝的五公主。”
葛玉照收敛住笑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道:“啊?!”
岑涟抿唇皱眉,似是生气般,道:“难道葛公子觉得我不像公主吗?!”
“呃……没没没。只是……姚姬不是疯了吗?姚姬之女不也是被送到永巷了吗?”
一屋子人屏住呼吸,就连岑涟自己也不由凝气。
“姚姬是谁?”岑弢不懂事的开口问。
定安侯夫人急忙捂住岑弢的口,尴尬开口道:“屋内应当已经备了茶,公主来尝尝可好?”
葛文姝也随即开口:“我家兄长口快,但心中绝无恶意,还望公主谅解。”
岑涟心中冷笑,她如今一个落寞王女,在定安候府邸上被捧的快和安邑公主一样受人尊重了,再看这个葛玉照。
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再单纯口快,也不至于说话不带把门儿的。
加之一上来就对自己言语轻浮……
不就是为了测验她是否那般好拿捏?那般好诱导?那般……轻浮?
唯有当真如此,她才能让苏婕妤对她使引鱼上钩之策。
而此刻闹市之上,疯马之乱以被苏衡平定了下来,郑子牙随苏衡上了转角的茶楼。
而宋媛原是要被蒲婵送回了住处去的,却一再拉着郑子牙的衣袖,一副生怕被蒲婵拐走的架势。郑子牙想到宋媛逃难路上可能经历的坏事,心中也软了,便请苏衡许宋媛与他们同行。
茶楼闹中取静,地方不大,人多却无声沸。
宋媛与蒲婵蒲扬坐在雅间外的客座上,雅间内郑子牙看着苏衡,苏衡却只盯着桌案上自茶杯中冉冉升起的热气。
“郑先生方才可看清楚了?那是遂安王的马,所以苏某可是摊上事了。那遂安王最是记仇了。”苏衡突兀开口道。
“这……”郑子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郑先生可知遂安王当年就是因为你我二人才得了遂安这处封地的。遂安如何,想必无需苏衡多言,郑先生也应知晓的。”
郑子牙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问道:“遂安王的封地是郑王赐的,与在下有何关联?”
“呵呵。当年若没有你我二人在郑王面前,一个谏言茹家有意拉拢武官之举,一个上言遂安于郑的危害,郑王又为何要忌惮当年不过十岁的四王子,又为何要下旨立即令四王子走马上任去了最难守的遂安,成了如今的遂安王。”
郑子牙大惊,他呼道:“当年我只是就事论事,宋国有起兵之意,郑国对宋最要加紧防守的就是遂安之地。后来郑王封遂安王时我也倍感震惊啊!”
“可郑先生的无意之举,却给了郑王一个选择,一个封住茹家未来隐患的选择。”苏衡轻笑着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摩挲着杯沿,呢喃道:“看看茹家的门下生们,一个个四处走动,可惜五年过去了,遂安王还是遂安王,但茹家却还是没有偃旗息鼓啊。”
“但以郑章王的性格……茹家那般大族,不可能不知这般行径足以触怒郑王。”
“是啊。但好在遂安王不争气,在朝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