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上半身的公主面无表情地将他这段恶毒的话翻译了过去。
在一片死寂之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孟图老爷,孟图老爷!”甲板上突然有人大声叫了起来,“阔阔塔老爷并不在这艘船上!他老人家在那边,您瞧呀,从那边数第三艘!”
殷戍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从船上那一排蓬特“围观群众”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年轻人的脸——正是他在船上参观时陪同的那个小伙子。
正在这时,公主已经挣扎着将罩袍重新披上了,四周的蓬特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讶的、压抑的低呼。
那女人浑身都在颤抖着,脸上已然挂满了泪花——显而易见,刚才的这一幕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屈辱!
殷戍无限轻蔑地哼了一声,拽着两个女人朝着那艘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码头上干活的蓬特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高擎着火把,目瞪口呆地目送着这三个货横穿整个码头。
谢天谢地,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小伙子说的船边!
此时此刻,殷戍的腿已经抖得几乎快站不起来了。在像检阅部队一般从那些充满了敌意的蓬特人中间穿过去时,他其实都快吓尿了——要不是两个女人强撑着他,这家伙真能一下子跪倒在地!
“我以后再和您算账,”公主突然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您刚才羞辱了我,肆无忌惮地羞辱了我!”
“我特么要是不用这一招儿,”殷戍差点跳了起来,“我们早就被赶出码头了!甚至会被杀死!”
“你们别吵了!”塔蒙突然小声喝道,“快别吵了!瞧呀,阔阔塔老爷正在那里呢!”
殷戍心中一惊,猛然抬头一看。
他看见,那个长发长须的老头子,在几名高擎着火把的助手陪伴下,正气定神闲地站在甲板上,冷淡地看着自己。
……
“阔阔塔老爷,您的人为什么污蔑我!”一跳上船,殷戍就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您的人为什么说我们是小偷!”
老头子并不答话,而是摇摇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几名助手大喊大叫着,把码头上围观的那些蓬特人也都赶开了。
阔阔塔费劲地亲自将几个木箱子围成了一个圆圈,一屁股坐在上面,淡淡地说道:“请坐,坐吧!”
殷戍和两个女人狐疑地对望一眼。
“这是我的贴身仆人,”阔阔塔指了指身后一名举着火把身材高大的蓬特人说道,“伊塔,绝对可靠。”
三个人期期艾艾地坐下了。
他们猛然意识到,此时此刻,这个干瘦的老头子好像要跟他们说某件重大的事情!
“孟图老爷,”阔阔塔突然盯住了殷戍,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犀利,“您不是孟图老爷,您根本就不是底比斯的舍普特老爷家的什么管家……您是帝国的大维吉尔泰菲比大人的儿子,您是安虎殿下,您是一名贵族,是不是?”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这个可怜家伙的脸竟完全吓白了!
“到底是不是?”老头子紧追不放,“我期望您能告诉我实话。我相信您的诚恳与良心。”
殷戍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个女人,发现她们也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在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脖颈后突然掠过了一阵凉风!
“是……是的,”他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啊,我果然没看错您!”阔阔塔欣慰地笑了,“我一直跟胡尼说,您是一个诚实的人!”
殷戍艰难地点了点头。
“您的好朋友,那个善良的胖子,您可亲的胡尼老爷,”老头子微微一笑,“在伊涅特庄园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到底比斯调查过了……底比斯一共有三个舍普特老爷家,每个舍普特家都没有您这号人!”
殷戍努力控制着自己双腿的颤抖,强自镇定地、像一个机器人那般点着头。
“您完全知道那个胖子是什么人,他可是贵国辛希布大人的侄子!而辛希布又是什么人,他在你们的国家有着怎样的势力,您一定更加清楚,”阔阔塔中气十足地说,“这么跟您说吧,自从您和您的女伴登上了尼罗河的小船,就有人在盯着您的一举一动了……您的真实身份,我想胡尼早已经知道……至少在抵达莫拉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夜色温凉如水,蓬特人的船在随着波涛轻轻起伏,天地之间还是那样静谧、安详。殷戍却感觉如堕冰窖,周遭竟是冰冷刺骨!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偷偷瞥了一眼公主——那女人也是脸白如纸,能看出身体在轻轻颤抖!
咣的一下,他的脑海中又炸响了一个暴雷!
也就是说,图雅的“公主”身份,也许早早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