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戍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位被复仇的烈火烧得失去理智的老人,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阔阔塔老爷,”他几乎是以哀求的声音叫喊着,“但是!我们的弹药真的不够了!我们真的没有力量将他们全部消灭!我们最多只能再打沉他们的三到五艘船……而他们的数量依旧是我们的两倍,他们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
“真的,我们必须走!”殷戍转向全船的蓬特人用力吼叫着,“马上就走!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趁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对付我们!”
公主也尖叫着将他的这句话翻译了过去!
小伙子们依旧呆立不动,嘤嘤嗡嗡的议论声却开始变大了。
“我是首领,都听我的!”阔阔塔威严地一挥手,“我现在解除你的指挥权,安虎殿下!你下来,现在,下来!”
殷戍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木箱子上。
两名蓬特人飞快地跑了上来,将这家伙和他的麻风病女翻译从船尾拽了下去。
老头子在几名随从的陪伴下,飞快地奔向了船尾的“指挥室”,敏捷地攀上了那个殷戍曾一直站立其上指挥战斗的大木箱子。
“我命令,”他中气十足地喝道,“全力追击!追到底!”
小伙子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
这只由24艘船组成的小小船队之中,激越的鼓点重新响了起来。全部船只都挂着满帆,船舷两侧密密麻麻伸出了所有的长桨,开始向着北方,对那些该死的库纳胆小鬼“东线”舰队进行最坚决的追击!
几乎所有的人都脱掉了罩袍,每两人一只长桨,在鼓点的激励下拼力划水;长长的桨叶深深插入那一片翠蓝之中,激起了片片碎玉;船身在众人整齐划一的动作下有节奏地摇晃着,船头甚至都激起了雪白的浪花——在强劲的西南风的推动下,船队甚至能够跑出7到8节的速度!
在一路狂奔之下,严密的横队开始变得凌乱起来,每艘船之间的间距也在逐渐加大——不过这算什么,阔阔塔和他的战士们一定要,而且一定能追上面前的敌人,要让他们尝尽死亡火雨的滋味!
砰啪!
又有几门“蝎子炮”开火了!
不过,在摇晃不定的甲板上,这些大家伙的准头显然不及船只静止之时,几枚火球歪歪斜斜拖着黑烟落在了距离目标很远的海面上。
但它们超远的射程还是让对面那些库纳人吓了一大跳!
他们同样在挂着满帆全速狂奔,他们同样使用了全部的长桨在拼力划水,而且他们的队形更加混乱不堪!
但是!他们的船可能没有装载沉重的货物,他们的船比阔阔塔的轻,他们的速度好像更快!
是的,库纳人“东线”船队同阔阔塔船队之间的距离开始不断加大了!
胆小鬼卑怯的逃跑一下子激怒了全体蓬特人!
“追击!”老头子一直处在狂怒的状态中,“追上去,我一定要追到他们!”
已经近乎癫狂的小伙子们用响彻云霄的吼叫声回应了他!
此时此刻,瞬间被冷落下来的前“统帅”殷戍一直趴在船舷边,无可奈何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他的大脑中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这一局面!
他完全可以为自己的“指挥权”突然之间被剥夺表示出愤怒,他完全可以为可以想见的可怕前景表示出惊惧,但他也忍不住为蓬特人热血沸腾、痛快淋漓的追击行动而叫好!
“我的安虎,您是对的!“公主突然泪流满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但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哪里都跑不了了!”
殷戍蠕动着嘴唇,正想解释什么,突然被船头一个小伙子尖利的叫喊声打断了。
他突然惊恐地发现,两艘熊熊燃烧的库纳战舰的残骸正挡在本船前进的航道上,而那周围的海面就像开锅的水一般沸腾着,无数人头正在其中用力扑腾,在高声地嗥叫,巨大的喧嚣声即便隔着数百米都清晰可闻。
可怜的库纳人,他们的同伴为了逃命,竟将自己的同胞残忍地放弃了!
“神灵呀……”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塔蒙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不要看!太可怜了,我不要看!……”
“压过去!”阔阔塔大声命令道,“压过去!弓箭手,射死那些落水的人,射死他们!”
殷戍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阔阔塔老爷,”他大声吼叫着,“我刚听到了您的命令,您要射死水中的那些可怜人,是吗?”
“是的!”情绪极度高涨的老头子显然并不想过多地搭理他,大手一挥,“压过去!”
全速前进的船飞快地冲开了那些正在水面上燃烧的木板和木块,滚滚黑烟与冲天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熏得甲板上的人直睁不开眼睛。
殷戍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几名蓬特的弓箭手身背箭囊,飞快地冲到船舷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