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是如此,心烦苦闷的孙云,抽出时间独自一人来城外何子布的坟前祭拜,没有带着杜鹃一起。然而在兄弟坟前失声痛言,却是愈加难过——孙云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下,为什么蒙汉之间矛盾不止,为什么自己的身世正好夹杂其中……
祭拜完了逝者,回到了大都,孙云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地往王府方向走去。城中一些认识的将军士兵,见着孙云都相敬示意,但孙云就像是梦游一般,情绪低落毫无生气,感觉就像自己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一般,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哎呀——”然而,一个稚嫩的声音稍微将自己的情绪拉了回来——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似乎在街上跑步没有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孙云的膝盖,两脚一跌摔倒在地。
“额……”还来不及说“对不起”,孙云看着小女孩儿痛哭的样子,表情霎时走神了。
“小翠,你没事吧?”后面跟着跑来的一个女人,好像是小女孩儿的母亲,急忙过来扶起女儿,担心问道。
“好疼啊……呜呜……”小女孩儿什么也不懂,只是一个劲地痛哭。
母亲刚想要转身质问,却见孙云一身朝廷贵族的打扮,两眼顿时吓住了……
“喂,臭娘们儿,知不知道你撞到了谁?——”然而,刚刚路过与孙云打过招呼的一名蒙元官兵,不分青红皂白就冲倒地的母女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眼,看清楚了,这可是察台家的二少爷——连察台家的人都敢忤逆,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次不只是小女孩儿,连其母亲都吓得两眼惊恐、颤颤不止。
“忤逆察台家的人可是死罪!”凶神恶煞一句,左右官兵二人突然拔出了苗刀,想要对母女二人不利。
“啊!!!——”小女孩儿惊慌到了极点,抱头恐惧吓喊道。
“快住手!——”这回孙云终于两眼一瞪清醒过来,在官兵行凶之前,转身夺下了二人的刀,并当机立断给了二人“啪、啪——”两个巴掌。
“公子爷息怒……”“公子爷息怒……”官兵“知错”后,纷纷在孙云面前低头认道。
“她们只是不小心撞到我了,又不是死罪——你们身为官兵,怎么可以胡乱伤害百姓?”孙云下意识激发起心中的不平,冲官兵二人狠狠教训道,“还不快滚?!——”
“是……”“是……”官兵二人连忙低头认错,捡起苗刀,灰头鼠脸地溜走了……
赶走了犯事的官兵,孙云怕母女二人受到惊吓过重,转身慰问道:“你们没事吧?……”
谁知,眼前的画面却让孙云心痛到了极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母亲看着孙云,像是看着恶魔一般,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蜷倒在地一个劲向后挪动。
“呜啊——呜呜……”小女孩儿更是越哭越怕,一直都不敢抬头去看孙云。
“我没有……”孙云像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瞪大双眼言语不清。
“你这个恶人,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母亲继续怒声骂道,非但没有感谢孙云,反而将其看作是恶棍一样,对其充满了无比的敌意。
孙云顿时怔住了,没有再说话,只是两眼睁大一动不动,神情惊诧中愈显呆滞……
终于,母亲带着女儿迅速离开了这里,而孙云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也始终没有变过……
自己完全不敢相信,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哪怕自己救了她们母女二人——不为别的,正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察台王族的公子,穿着一身蒙元贵族的衣服,平民百姓不分好坏,直接把自己当成是坏人一般。
原来孙云以为,身为汉人的自己,将蒙元朝廷甚至是所有的蒙人当做敌对理所应当,可当自己了却命运身世,身为蒙人的自己被他人眼光所鄙夷时,孙云尝到了世人从未有过的痛苦——原来在汉人眼中,蒙人就是这样的憎不可恶,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蒙元统治近百年头,民族矛盾根深蒂固,从来向往蒙汉交好的自己,不禁对未来蒙上一层灰暗。
而今天看似小小的“意外”,却是对孙云沉重的打击——昔日自己这个“镖局少主”,为城中百姓打抱不平,与蒙元朝廷势不两立,屡数惊动壮举,被汉人视为英雄;可当自己了却身世,以蒙人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百姓便将自己当成是恶魔一般,无数的唾弃与鄙夷接踵而来,将自己昔日的“辉煌”抛弃得一干二净……这一切到底是命运的玩笑,还是人性的丑陋——或许孙云从未想过去责怪世人,但他无法接受,自己永远交错在命运痛苦的徘徊之中……
沉默了许久,眼神始终低落难起,孙云如同对这个世界绝望一般,转念一想不打算就这样回去王府,而是转头继续往城门方向走去……
孙云再一次走出城门,目视着刚才归来的山郊方向,似乎别有心意。但至始至终,孙云的表情都是绝望至极,两眼提不起精神,甚至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缓缓行步穿过荒漠而去……
又一次来到山脚,目的不为祭拜,缓缓上山行步,一点都未犹豫。孙云的步子很慢,绕过丛林小道,途经昔日运镖过往的山路,心中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