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坡”一战,赵家军五百将士壮烈牺牲,鲜血尽撒遍染山坡,视死如归极为悲壮。然而战事结束,兀良托多却并未就此收兵而去——将士遗体之中,并未发现赵子川的身影,看见了坡顶庙门的赤红战马,兀良托多很清楚,赵子川还活着,而且人就在神庙之中。
当然,此时的赵子川,依旧身受创伤昏迷不醒。李显李功等人相继捐躯,将士赴死慷慨壮烈,这一切的一切,赵子川还并不知情。
而兀良托多为杀死赵子川万无一失,战事“结束”,继续命令手下将士,列以盾阵包围山坡。并不知道赵子川昏阙的他,还在静静等候,等候赵子川下定决心,出门拼死最后一战,然后自己亲手将其杀死……
战事结束已过许久,之前浓烟滚滚的炮火早已停息,就连严阵以待的蒙元士兵也是一片沉肃。霎时间,刚才还战火纷飞喧嚣不断的“绝命战场”,此时却是肃杀沉静,悄然无声,山坡之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峻冷山风的呼啸……
坡顶神秘之处,赵子川依旧安详地他在石榻之上……
“这是哪儿……我这是怎么了……”良久,赵子川像是意识渐渐恢复,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朦朦胧胧嘀咕道。
映入眼前的画面,是庙宇破碎的天花板窗,老旧积尘的门框之上,久经多年的蜘蛛网,更是在寒风之中摇摆不定。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儿……额——”赵子川的头部略有阵痛,一下子将自己惊醒半分,伸手摸了摸额头,少许的血渍流出——这是之前冲阵,被敌军炮火炸伤的痕迹。
“想起来了,我应该是在带领将士,据关抵御蒙元士兵……”赵子川缓缓从榻上坐起,努力回忆道,“不过好像一发炮弹打在我身边,之后我就昏过去了……那这个血是——对,是的,我受伤了,然后昏阙了……”这回,赵子川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自己昏过去了,战事自然不会停止。然而此时此刻,庙外却是安静得很,不但听不见之前猛烈不止的炮响,就连两军相交的厮杀,也是察觉不到。几阵寒风吹进庙门,发出“呼——呼”的声响,这声音倒是听得清楚……
“奇怪,为什么外面这么安静?难道说战事结束了……”赵子川动了动手脚,不禁疑惑道,“如果是结束了,以我军的兵力,应该必败无疑才对,可为什么我还好好地躺在这里……还有,李显李功将军二人去哪儿了,连我身边一个部下都没有……”
一时张望而去,庙宇之中,只剩自己孤单一人,连一个手下侍卫的身影都不见,其感荒凉至极。赵子川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神情稍稍一凝,心中预感不安——战事紧张,自己都昏阙过去,按道理,不说李显和李功,受伤的自己身旁,至少会有照顾救治的人;可是现在部下侍卫一个人都没有,面门之外还这么安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抱着似乎是接受一切命运的心态,赵子川忍着额头上的伤痛,缓缓站起身,迎着庙外吹进的股股寒风,缓缓朝门口一直等候自己的枣红马走去。
走到了门口,看到了“绝命坡”下的一切,赵子川终于明白了……
战场绝地,凄凉之至,赵家军数百将士,战死疆场,无一生还。李显李功二人更是伏倒血泊,红染遍地。周遭阵中,更有数不清的两军将士,拼死沙场,魂归终土。虽然死士不过千人,但在“绝命坡”前伏地满目,何其悲壮……
赵子川心里很清楚,赵家军走到今天,终归决死疆场,如今只剩自己一人,眼前面对的,却是漫山遍野围拥而来的蒙元士兵。兀良托多挥兵前上,数千将士布满山头,刀盾长矛齐阵以待,如同寒冰地狱铁门,而自己,就是即将身闯“鬼门关”的死士将魂……
不过赵子川的表情并不紧张,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早已做好必死决心的自己,如今面对绝境,已然不再害怕与迷茫。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哪怕是死,今天也要和兀良托多做个了断……
而坡下的兀良托多见到了赵子川出头迎面,露出狰狞的笑脸,似乎完成祖先使命,杀死赵家后人,夺取“乾坤二剑”,成功就在眼前。神情抖擞一阵,兀良托多提刀走至阵前,大声呼应道:“赵子川,你终于出来了……赵家军应该只剩你自己一人了吧?想来名震中原的‘飞骑将军’,驰骋疆场总是杀阵最前;如今临死最后一战,却是最后面对战死,实在是讽刺啊……”
赵子川没有理会兀良托多的话,也懒得再去理会。如今视死如归的他,望了望身旁的枣红马,投去坚定意会的眼神。
枣红马沉闷几声,赤红毛发怒气冲冠,前蹄踮起欲以冲击,双鼻出气蓄势而起,似乎愿与赵子川一起冲阵杀敌,拼死流血至最后一刻。
而赵子川看着战马,眼神中的坚定略带深情——这匹战马,是自己的妻子李玉如留给自己的最后遗物,临死前李玉如交代,无论自己将来出征生死疆场,与战马同行,便是亡妻的灵魂同行;赵子川谨记于心,在自己看来,这匹枣红马便是自己亡妻灵魂的寄托,哪怕是拼死杀敌至最后一刻,也得共经患难、生死同济……
果然,赵子川整理着装,立于赤红战马身前,竟是微微一笑道:“或许这是我赵子川生平最后一战……玉如,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兀良托多害你和大哥命殒,你放心,我这就奔赴战场,与兀良托多决一死战,替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