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坐在下首,看着秦贵妃发了一通脾气,才低声劝道:“事到如今,妹妹难道还指望他把睿王召回来不成。”
亲贵妃愣了下,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话。
她伺候永嘉帝多年,自然深知他的秉性。
永嘉帝此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自私凉薄,心狠手辣。
说白了,他心里尊重,在乎的人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江山。
“哥哥的意思是……?”她迟疑着看向永宁侯。
永宁候往前倾了下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羽翼已成,睿王若想要那个位置,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秦贵妃身子颤了下,脸色有些发白:“哥哥,你的意思是要睿王造……造反?”
因为过于诧异,她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尖利,又意识到不妥,秦贵妃又连忙压低了声音。
永宁侯神色漠然:“不是造反,不到万不得已,还用不了到这一步。”
不是造反就好,秦贵妃略松了口气。
她虽然一直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可却没想过让他通过造反的方式,毕竟造反要对抗的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
“我是说用武力,先取了太子的命再说。”永嘉帝低声解释。
“趁着眼下太子膝下还没有子嗣,先除去太子,睿王后面的几个皇子又还年幼,这个时候陛下自然又要倚重睿王了。”
秦贵妃皱眉,他们最开始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
“不一样,以前我们的手段太过于温和。”永宁侯皱眉。
“哥哥有什么计划?”秦贵妃眼神亮了下。
永宁候觑了眼周围,再次确认殿内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才低声道:“我刚刚得到西北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和他靠的很近的秦贵妃听的清。
一番耳语,秦贵妃坐直了身子,望着因为冷风进来,吹的火苗直摇的蜡烛,眼底忍不住闪过重重的惊讶。
“竟有此事?哥哥,这……这消息确实吗?陛下他……”
永宁候点头:“消息确凿,我刚收到消息时,也震惊万分。”
“想来过不了几日,西北就会有奏报过来。”
“咱们可要在西北奏报来之前,好好计划此事。”
秦贵妃怔怔的半晌没反应过来。
屋子里只剩下呼吸声与漏刻中水滴答下来的声音。
许久,秦贵妃才神色复杂的喃喃道:“原来陛下年轻时候就已然如此……”
如此狠辣无情,如此的阴狠至极!
永宁侯却没有秦贵妃如此多感慨,在他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永嘉帝若不阴狠,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了。
“娘娘,这可是个好机会,运筹得当的话,就算除不掉太子,也能拉下他一条臂膀!”永宁侯看秦贵妃怔怔的发呆,低声说道。
秦贵妃回过神来,郑重道:“一切就仰仗兄长了。”
她到底是一个心性坚强的人,刚才乍然听闻永宁侯的话,震惊万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第二日,天气转晴,西北的战报也送到了。
得知傅青和萧祁湛两人带兵收复了大同,又在战场上杀了瓦剌大将哥莫思,永嘉帝喜出望外。
西北与
辽东两地同时重挫瓦剌,实在是喜上加喜。
这个时候,太子宫中又传来太子侧妃有喜的消息,永嘉帝更是龙心大悦。
“这个孩子是个有福的,他一来就给朕带来了两桩喜事。”
永嘉帝大手一挥,赏赐流水般的赐往太子侧妃尹珍珍处。
太子妃见了不由黯然神伤,手轻轻的抚摸在小腹处。
这几个月来,太子并没有因为尹珍珍彻底冷落自己,可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莫非那次小产真的伤了身子?
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妈妈满脸担忧的道:“表姑娘这胎若是儿子,那便是太子的长子了……”
太子妃阴测测的看过来,“她算是你哪门子的表姑娘?”
妈妈识趣的闭上了嘴,尹珍珍不顾脸面,勾引太子的时候,太子妃就彻底与她成了敌人。
自己刚才那也是一时不察觉,说秃噜了嘴。
她忍了忍,到底还是担忧太子妃,低声道:“奴婢明日回府一趟,让夫人悄悄找个擅长妇科的女医进来吧?”
太子妃神色复杂的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娘家了。
收到西北战报的第二日,锦衣卫的邸报就传到了京城。
马尚拿着锦衣卫的邸报急匆匆的进了宫。
永嘉帝看了邸报,脸色顿时黑沉一片。
“这件事目前有多少人知道?”他阴测测的瞪着马尚问。
马尚低声道:“据说傅将军斩杀哥莫思的时候,哥莫思脱口大骂出来的,说陛下……陛下……言而无信,杀叔弑亲,不仁……不义……”
马尚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混账东西!”永嘉帝愤怒的一掌拍在龙案上,脸色阴沉的可怕,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是在骂谁!
马尚头垂得更低了,“哥莫思临死前愤怒大喊,在场很多将士都听说了。”
“昭王世子当时便说了是瓦剌人故意挑唆,但这些日子以来,西北已经开始悄悄流传开来。”
“许多人都私底下议论,说当年秦王的死与陛下有关。”
“够了,不要说了!”永嘉帝怒喝。
马尚的声音戛然而止。
永嘉帝既震惊又愤怒的在屋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