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即将过去,新春已然不远。
罗尹在官道上踽踽独行着,此时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预示着新春将近。
官道上此时人来人往,坐车的,走路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个个笑逐颜开,身上都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他这时才意识到,明日,就是除夕了。
他下午时分,走到了一个小县城中,看着城中四处张灯结彩一副节日的景象。他决定暂时停留一下,待过完这个年再启程赶路。
城中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了一晚,洗去了旅途的劳累。
第二日,他望着城中的商铺在中午时分就一家家的关闭了店门,采购年货的百姓也一个个的赶回了家中,准备与家人一起守岁吃年夜饭。街道上渐渐变得空旷了起来,再也没有了这两日的繁华与热闹。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
夜晚如期而至,罗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他打开了窗子,向着窗外望去,只见万家灯火辉映,不时还能听见旁边人家中传出的欢声笑语。
每到这一天,外出的旅人都会赶回家中与亲人团聚,吃一顿年夜饭,洗去这一年的所有劳累与辛苦,一同展望着新的一年里诸事顺畅、家人康健。
只是,万家团圆的时候,罗尹却只能在两世相隔的另一个世界,思念着远方的亲人。
遥远的旅人终有归家的一天,自己这外出的游子却再也没有了回去的希望。两世相隔,岂止是千万里的距离,那是比星空、银河还要遥远的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
“砰砰砰砰……”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打断了罗尹的思绪。他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只见这客栈的掌柜站在门外,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客官,今天是除夕夜了,我家里做了些年夜饭,想着你一个人独身在外的,就给你也送了些过来。”掌柜笑容满面的说道。
罗尹接过了食盒,向掌柜道了声谢,回到桌前将食盒打开,只见其中摆放着几盘家常的小菜,以及一壶酒。他将酒菜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摆好,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喝掉。
接着,他又斟了第二杯酒,对着窗外遥举着,说道:“爸爸妈妈,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二老勿要挂念。儿子不孝,不能与二老团聚吃团圆饭,孩儿在这里敬二老一杯酒,祝愿二老身体康健、百岁无忧。”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斟了第三杯酒,再次举杯对着夜空说道:“儿子离世,让二老伤心欲绝,儿子没能在二老膝前尽孝,反倒让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请二老放心,儿子虽然在那个世界死去了,但是在这个又有了新的生命,我还活着。若有来世,我希望还能成为你们的儿子,弥补这一世对你们的亏欠。”说罢,一杯酒猛然而尽。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一斟一酌间,一壶酒已入愁肠,而夜也渐渐深了。
窗外传来了阵阵的鞭炮声,爆竹声声辞旧岁,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已然到来。
…………
春天已至,万物复苏,柳树抽出了新芽,百花绽放了光华,天地之间更换了一副碧绿的容颜。
春去夏至,雨季来临,连绵不绝的雨水接天连地,整个世界好似笼罩在了蒙蒙细雨之中。
原野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低矮的小树以及一溏溏的水洼。连绵近一月的雨水,让这原野变成了沼泽,每一个的水洼和泥潭中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是身陷泥坑的灭顶之灾。
这一片区域,到处都是这样的沼泽,而罗尹已经深入其中无法后退了。
他明白沼泽中最大危险并不是无数的毒虫蛇蚁,而是脚下不知何时会踩到的深深的泥坑,一旦不小心踏了上去,就是灭顶之灾。
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杠,每走一步都要用竹杠仔细的探查清楚才敢小心翼翼的迈出去,他必须靠着手中的竹竿来为自己趟出一条生路来。
只是,连续在沼泽中小心翼翼的走了大半个月后,他终究还是会有大意的时候。此时,他就遇上了一直以来最为害怕出现的状况。
他感觉到自己的腿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中,他挣扎着试图从泥坑中走出来,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但没能出来而且还在渐渐的下沉。
这一幕,吓得他再也不敢乱动了,脑子急速运转着,试图找到脱身的办法。
看着身体在一点点的下沉,当淤泥已经淹没到了腰间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办法。背篓里还有一盘绳子,而旁边七八尺远的地方就有一颗小树。
他将绳索从书篓中取了出来,绑在了短刀的刀鞘中部,用竹竿挑着绳扣将短刀向着小树中间的分叉伸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短刀横着放在了小树丫字分叉之后,然后收紧绳索使短刀紧紧的卡在树杈上,随后拉着绳子一点点的从泥坑中爬了出来。
…………
楚国东部与中部交界的地方,几座低矮的小山坐落其间,成为了东部与中部的分界。山间有一条官道,乃是通往楚国东部的必经之路,因此时常有旅客与商贾通行。
只是,世间总有一些喜好不劳而获的人,他们驻守在这交通要道上,打劫着过往的行人,他们有着一个称谓,山大王,或是剪径的强人。
十几个强人此时正忍受着夏日的酷暑,隐藏在官道两旁等待着过往的行人。六七月的天气,炎热难耐,即便是藏身树下有树荫遮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