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尹就这么跪在坟前,与长眠地下的张行之说着话,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下之人早已化为尘土,再也听不到自己的话语了。
当第二日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坟头上,罗尹这才惊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夜了,墓前的蜡烛早已经燃尽,坟头的杂草上点点露珠反射着清晨的阳光。
罗尹站起身来,一株一株的慢慢将坟上的杂草拔起。他没有用任何的法力,只是如一个普通凡人一般为逝去的长辈清除坟上的杂草。
花了一个多时辰时间,终于将所有杂草拔了干净,然后才返回了青羊观。
回到观中,将整个道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干净。虽然这道观已经有些破旧了,但经过这么一打扫,渐渐回复了往日的样子。
在观中暂时住了下来,与青山流水为伴,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不再考虑未来,不再忧虑是否能够渡过金丹难关,只是这么静静的待着,闻着山间的清新的气息,听着四周鸟叫虫鸣,每日前往张行之坟前与他说说话。
如此过了七八天时间,他再次来到了张行之坟前,为他斟上三杯水酒,然后说道:“师尊,弟子要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还有人需要见,也还有承诺需要完成……他日若是能够成就金丹,再回来向您报告这个好消息。若是最后无法踏过这一步,我也会回来,永远与您为伴。”
说完,他对着这座坟墓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
青羊山脉北麓,青羊县。
因着靠近青羊山脉,这座小县就以青羊为名。如同名字一般,这个县普普通通,自来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人口不多,文气不盛。县中多年来最多只出过几位举人,算的上是文道不昌之所。
刘文举身为青羊县令,负有教化百姓之职责,常资助有天分的学子,希望能改变青羊县文治落后的局面。但奈何此地民风彪悍有余,但文气实在不足,多年努力也没得多少成效。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他多年治理有了成效,还是文曲星君终于眷顾了这一方偏僻之地,这一届科考青羊县竟然有士子高中进士。
城中裁缝孙氏的儿子孙安平,成为了青羊县有史以来第一位进士,而且还是二甲第十二的好名次。
治下有士子高中进士,这让他觉得脸上有光,终于不用再时常受到同僚嘲笑。最重要的是,治下出了一位二甲进士,证明了他刘文举在文治方面的功绩,将在今年的考核中重重记上一笔,改变往年永远是中下的考核记录。
今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刘县令就早早起了床,穿好官服,整理好衣裳束带,准备出门。因为今天,新科进士将回到青羊县省亲,身为此地父母官,刘县令自然不能缺席,同时还准备了盛大的仪式,欢迎青羊县第一位进士凯旋而归。
虽然在一月前就已经得知了孙安平高中的消息,县城内家家户户爆竹齐鸣,但那时候新科进士还远在京城,感受不到家乡的热切。如今新科进士终于还家,自然要让他接受应得的荣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刘文举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坐上早已备好的轿子,带上各色礼品,向着城中孙家行去。
如今的孙家,早已经是宾客盈门,小小的裁缝铺及后院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想在这个时候沾一沾新科进士的文气,好让自家也能出一位读书人。
读书人自来受到百姓尊敬,在这文风不盛的青阳县,一位秀才相公已经是极为惹人羡慕了,举人在老百姓眼中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是这孙家竟然能够出一位进士,在百姓看来这不知是孙家积了多少代的福气,才引得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托生到了孙家。
周围的百姓无不心生仰慕,都想要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因此纷纷早早的来到孙家四周等候。
孙家裁缝铺自孙安平高中的消息传来后便停业了,孙氏待在家中,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儿子早些回来。
听的县令前来,孙氏赶忙出门将刘县令迎了进来。刘县令对着孙氏一阵夸赞,都是夸赞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给整个青羊县争光了。
孙氏只是一个裁缝,平凡百姓,哪里受过县令如此对待,诚惶诚恐的回应着。说了一阵,刘县令就在屋内坐下,与孙氏一同等候新科进士归来。
孙氏坐在刘县令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心急的等到着儿子回来。她今天特意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显得格外精神,一时间让人只觉得她不是一个裁缝,而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官家长者。
她身上这身衣裳,是她得知儿子高中之后花了一个月时间精心裁剪出来的,准备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穿上,好不给儿子丢脸。
孙氏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刘县令与左邻右舍的热情,眼光不时的瞟着门口,心中焦急怎么还没来。
就在孙氏几乎忍不住想要出去门外等候时,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声传了进来,一个大娘飞奔着跑进了房中,喘着气飞快的对着孙氏叫道:“孙家嫂子,来了,来了,快到门口了……”
孙氏心中一阵激动,直接就站起身来,向着门外张望着。
不多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孙氏面前,一拉前襟,跪倒在了孙氏面前。
“母亲,孩儿回来了,孩儿高中进士回来了!”
这青年自然就是新科进士孙安平。
孙氏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