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下,埋骨之地。”
他缓步而行,只灵气稍稍激荡,一身水渍便已干净,复而清爽。
青痕宗丹堂堂主所属之峰,是为丹峰。
丹峰之上,有一院内,一名女子身着劲装,踱步而出。眼见四下无人,眼波一转,已是身化一道流光而去。
丹峰之上,弟子几多,跟随廖绵修习炼丹之术,只为丹道后继有人。
廖绵为人素来严苛,嗓音本是沙哑,出口又向来如刀,但凡在见她之人,无不心中战战。
她此刻正在丹房之中指导弟子炼丹之术,走过一名弟子之时,本是淡漠的面容,忽然轻蹙了一下眉头,骇得那弟子面色煞白,已是存了挨训之心。
可廖绵却只顿了一下脚步,便继续往下一人走去,自始至终,未曾多看他一眼。那弟子长出一口气,心中泛起一阵劫后余生之感。
廖绵却又顿住脚步,骤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厉喝一声:“炼丹之时,最忌讳心浮气躁,须心不存外事,耳不闻外物!你且瞧瞧,你炼出的那是什么东西?喂之犬豕也不屑食之!”
那弟子面色煞白,莫敢言语,连忙清了丹炉,重新炼制。
说到那劲装女子,发髻高竖,远看只道是一名翩翩公子,近了才觉,原是一个俏佳人。
丹堂堂主廖绵亲传弟子,寒月。
青痕宗水牢,素来归刑堂掌管,平日里,便由弟子两两轮换值守。而今日,却无端有三队弟子来回巡逻,不露一丝缝隙。
这其中,怕是要归功于如今的刑堂堂主,楚天阔。
“楚师兄,你这是在防备何人?”寒月目光平淡,嘴角却泛起一丝淡淡的讽意。
她不敢过于靠近,以免被巡逻的弟子察觉。只远远绕了开去,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片叶子。
只见她玉指轻点,那叶子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一处水潭掠了过去。水牢之水,尽数取自这水潭。
叶子一入水中,便解体四散。水面无端泛起大片水泡,如同沸腾了一般。
这动静不大不小,那巡逻之人,定不会察觉不到,立刻便有二人结伴朝着那水潭而去,余下之人,依旧巡逻,不露一丝空隙。
只片刻,那二人便又归来,对着为首之人禀报了几句,依稀可见那为首之人面上的嗤笑之意。
寒月双拳紧握,目中闪过一丝挣扎。
忽的,一只手掌已是按在她肩膀之上。她下意识侧目一看,那手掌粗糙不堪,显得十分晦暗。
她的警惕之心一霎收敛,回身恭敬道:“师傅。”
“你可是要触犯门规?”廖绵轻轻说了一句,却有如刮骨之刀,寸寸寒人心扉。
寒月闻言,登时跪下,低头说道:“师傅,冷萧师弟绝不是那勾结外人残害宗主的小人,还望师傅明察!”
廖绵不禁笑了,笑得格外凄清。这笑声,丈许之外不闻,只在二人耳中回荡。她说道:“师傅明察?你高看师傅了。”
她转过身,缓缓朝着远处离去。可许久也不见寒月跟来,她回望一眼,只见寒月依旧跪倒在那里。
她不由怒道:“你可知触犯门规的下场?还不滚回来!”
寒月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站起了身。
廖绵见之,眉头随之舒展了一些。她心中疼这女孩儿,才想说两句软话,莫要伤了这女孩儿的心。却见寒月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方黑色面巾,缚在了脑后,遮住了颜面。
她顿时一惊,寒月已是纵身一跃,在灿烈阳光之下映出一道渺小的影子。三队巡逻弟子,目光尽数被吸引。
廖绵顿时面色难看,斥骂一声:“逆徒!”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水牢,何人给你的胆子!”巡逻弟子队长当即厉喝一声,好不嚣张!
他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在寒月落地之前,便已是连斩数剑,虽只是筑基修为,却威势不俗,假以时日,定有所成。
寒月只持了一柄寻常长剑,身份不显,轻易将眼前剑芒斩灭。落地之时,那三队巡逻弟子却已然布了阵法,彼此间同气连枝,剑意纵横。
“竟是早有准备!”
饶是如此,寒月心中亦未曾生出退却之意,而那巡逻队长,却忽然高声喝道:“堂主有令,莫要伤了来人,汝等可切记!”
“师兄放心,我等谨记!”
有人接连言语之间,腰侧佩剑已是出鞘,抬指间矫若惊龙,朝着寒月呼啸而去。
寒月心中闪过一丝羞辱之意,眸中带煞,双拳紧握,竟是一时忘了出剑。
那三队弟子皆是一惊,谁料这遮面之人竟不抵挡,此刻收招,已是晚矣!
却有一道寒芒凌空乍现,将那一片剑影瞬息斩落。一道同样遮面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寒月身边。
寒月身躯一颤,看了此人一眼。只听此人说道:“下不为例。右侧第九间牢房。”
“多谢……”寒月咬着红唇,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后来之人,修为甚强,大袖一挥,便叫数十巡逻弟子仰倒在地。有人惊呼道:“元婴修士!师兄,我等如何应对?”
“赶紧通知堂主!”
在人掩护之下,寒月一霎闯入了水牢之中,却也心知,所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第九间牢房之前,她开启了机关,地面上顿时裂开了一道幽深的口子。
她下意识张口唤了一声,语气稍有些颤抖,一出口便又咽了回去。或许,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