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站直了身子,放下了掩面的手臂,脸上流露一抹柔和笑意:“鸢儿……”
“够了!”夏鸢咆哮一声,娇躯不断颤抖,“是你!一切都是你一手所为!你发布这个任务引胡海师弟前来,欲取他性命,当年你杀了我娘,现在又要来杀了我,是吗!”
夏河神色渐冷,薄唇流露一丝叹息:“你不该来。”
“你真的要杀我。”夏鸢留下两行泪水,怒意再无法支撑。
“夏长老,你究竟意欲何为!”金道站在夏鸢身前,目光警惕,“当年夏长老初入岚晖派,意气风发,文质彬彬,没想到今日竟堕入魔道!老夫奉劝你一句,虎毒尚不食子!”
夏河看着夏鸢,走近了几步:“鸢儿,站到为父身边来,为父可将你先天之毒彻底驱除!”
他一步步逼近,夏鸢反倒一步步后退,夏河渐渐恼怒,好似失去了耐性,口中发出厉喝:“夏鸢,过来!”
见夏鸢仍在退避,他顿时一步越出,一手死死握住夏鸢肩膀,夏鸢惨叫一声,他神色慌乱,连忙松手,眉头委屈:“鸢儿,你知为父不愿伤害你,为何要处处与为父作对!”
夏鸢大叫道:“那你就可以伤害大长老、伤害胡海、伤害冷萧了吗!败类,当年你亲手杀了我娘,现在连我也不愿放过了吗!”
“不愿伤害我……那就是不得不伤害我了……对吗?”
夏鸢双眼闪烁,怔怔望着夏河,夏河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对……”
夏鸢面上顿时一片凄然,手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灵气骤然爆发,一掌拍在夏河胸口之上!
夏河被震退数步,剧烈咳嗽两声,眼神阴郁:“鸢儿……鸢儿……你为何要这样对为父,为何,为何!”
“那你为何又要这样对我!”夏鸢尖叫一声,哭腔甚浓。
夏河深吸一口气,突然平静下来,笑了笑:“太像了……鸢儿,太像了!简直和莺儿一模一样……”
“可惜,你不是她。”
他眼中温柔散尽,余下的,竟是无尽寒芒。他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本不该来到这世上,你来这世上唯一的用处,便是引渡莺儿体内的毒障,你生来,便该是一具尸体!”
“可笑……可笑妇人之仁,不仅未能化解毒障,反倒月月忍受无尽痛苦,你不过是遗留了莺儿体内一丝毒气罢了,你所承受之痛苦,何及莺儿万一!”
“你可知……她没死?”
夏河面容诡异,夏鸢心神震颤,喃喃出声:“娘……还活着?”
夏河状若疯狂,瞪大双眼:“活着!当然活着!她是我此生最爱之人,她当然活着!”
夏鸢顿时愣住,继而尖叫一声:“不,不可能!当年我亲你看见你杀了她,又是我亲手将她葬下,娘绝不可能还活着!”
“你骗我!”
“你这孽障,你就巴不得她死!”
夏河忽然满面柔情,却又瞬息面目狰狞:“鸢儿……你多像她……可惜,你不是她!她不该死,该死的是你!是你!”
他一把捏住夏鸢喉咙,将之高高举起,夏鸢顿时面色一片涨红,两眼翻白,夏河声音嘶哑,道:“我让你嫁给雷鸣,这样我便可借用洗髓金炉,便可治愈莺儿,可你不肯,好啊,为父如今也管不住你,不嫁便不嫁,由着你!”
“但是……你要死!”
夏河疯狂大笑:“你在后山深潭浸泡多年,体内饱含深潭精华,你们擅自毁去血宫……如今,便只有以你之血肉,来滋养灵蛟王,助其破障了!”
“反正,你本就不该活着!”
他扭头看着金道,又看着了无声息的胡海,最终落在冷萧面上,顿了顿。
“你放心,他们都会死,还有这小子,你不是喜欢他吗?他会去陪你的。”
夏河手指越来越紧,夏鸢口中溢出白沫,眼睛完全翻白,已不见瞳孔,夏河却突然松了手,目光阴沉,冷笑一声:“真是麻烦,灵蛟王要新鲜的!”
夜色正浓,守卫弟子面带乏色,几欲合眼,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忽然鼻尖飘来一阵浓郁血腥之气,顿时精神一震,刹那清醒!
他一抬头,霍然对上一张阴冷面容,眼神可怖,宛如毒蛇,不禁吓得倒退散步,数息之后,才缓缓定神:“夏……夏长老……”
夏河冷然一笑:“身为宗门守卫弟子,拿着宗门月俸,却丝毫不正经行事,就你这般睡眼惺忪,要你何用?”
那守卫弟子苦笑一声,解释道:“夏长老,非是弟子懈怠,实在是……”
他话说到一半,夏河目中闪过一丝幽光,守卫弟子神情一滞,便永远定格于此。
“不用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