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妙安离去时,自道冷萧之妻时灵曦姑娘不日便会安然回到听香谷,不须冷萧亲自登门。若非路也远、山水漫,冷萧自当要亲自去了才安心。
有云妙安青隼传信,他索性便转道往听香谷去了。
只憾,云妙安至最后也未能得到长生丹,殊不知,无数人苦苦追寻的长生丹,早在十七年前便已散尽,他夫妻二人服用其二,雷昆仑、迟甯正、缪芊芊三枚去矣,已去五枚,旁的四枚,究竟散给了何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世人皆视长生丹为珍宝,趋之若鹜,可在冷萧眼中,唤不醒时灵曦的丹药,百无一用罢了。
云妙安口上说着不屑,却又不甘,但世人唯有一片逆鳞,便是他的发妻,他绝不会在此事上说谎。
他又说道:“前辈既然能够炼出第一炉长生丹,自然能够炼出第二炉、第三炉。”
冷萧只说道:“长生丹并不难炼,天下能炼此丹之人如过江之鲫,它所珍贵的,乃是炼制时所用之材。”
“当年我炼丹时,采万年玉髓,撷千年冰莲子,取百年雪羚心,辅十年百草。而今,十年份的百草,还可分购,前面所述的奇珍,却再难寻。”
十年百草,并非单指一株药材,而是指一百零八种草药,其中不乏千金难买的贵重药材,却仅仅只是长生丹辅药而已。
这十年草药之中,云妙安倒是听说过几种,主材所述,他便是连听也未曾听过了。当下摆手打断,兴致缺缺,再不问长生丹之事。
在外暗藏的迟甯正、缪芊芊二人,先见云妙安飘然离去,心中顿时不定,云妙安乃是随杨灿而来,他既然无恙,莫非杨灿将冷萧和雷昆仑都杀了?
他二人之所以不靠近而在外等候,本是出于礼,又信任雷昆仑的实力,此时不禁后悔起来,急不可耐。
然而未过片刻,冷萧和雷昆仑二人也走出了死人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而那此行发起之人杨灿,却没了去向。二人心中一奇,便忍不住回去一看,杨灿琵琶骨、髌骨被刺穿,凄凄惨惨地倒在地上,而致命伤势,却是胸口的伤痕。
迟甯正俯身一看,将杨灿的衣衫拉开了一些,皮肉不绽,鲜血稍溢,看起来不过二指长的一条红线,却已将杨灿前胸、后背给刺了个通透。
“剑伤!”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一动。雷昆仑不使兵器,一双手便是神兵利器;杨灿使刀,无锋九环刀正落在几丈之外;云妙安先不说实力不够,使的也是把扇子。几人之中,使剑之人唯有冷萧。
“折花剑法,当年未见几招,迟某便已落败,十七年眨眼,他的剑法倒是没有半分退步。”
缪芊芊嘴角含笑,眉间一挑,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冷公子又岂是你等泛泛之辈能够比拟?”
迟甯正又在杨灿肩胛、双膝的伤口瞧了几眼,沉吟道:“这可不像是剑伤,也非石块等钝物所致,倒像是云家的五骨山河扇。有趣,当真有趣。”
“有趣什么?”缪芊芊问道。
“你方才可看见,九千丈高天上,青隼掠过?”
“云家青隼?”缪芊芊诧异,旋即笑道,“既然冷公子无恙,那我也该走了,说不定快马加鞭,还能赶得上半席盛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大高手秘密同去,悄然各自归来,终是叫人掘出了秘密,冷萧重出江湖,长生丹现世。
那些空手而归之人,也因此要面临诸多纷扰。又有心细之人,打探出了死人窟所在,前往一探,洞内半方枯坐净地,洞外几滩鲜血,以及一具尸斑遍布的尸体。
杨家子弟,左等右等,不见家主归来,听闻江湖议论,不由派人前去死人窟一看,那具尸体,果真是其家主杨灿。带回厚葬之人,心有怀疑,奈何尸体已烂,面目已残,伤痕更是看不清了,无所指正。
当日杨灿的确带云妙安同去,而当杨家人前去询问时,云妙安却煞是惊奇,自道当日正与有人外出,并未与杨灿随行。
杨家有心质问,却又慑于云家实力,杨灿一死,杨家更是后继乏人,唯一的儿子杨休,武功平平,拖刀劲只修炼至第五重而已。
风云多变,一如江湖多变,时而风起,时而云涌;时而云升,时而雨落;时而炎炎,时而彻寒。
冷萧一件单衣,雷昆仑亦是单衣一件,平步在荒原之上。曾过森林湖泊,堪以沐浴,堪以果腹。而今捎带上几枚野果,便行路去了。
他辨了一眼方向,止住脚步,缓缓道:“昆仑,你该有二十三年没有回家了吧,如今我身体已复原,你不必时刻守着我。”
雷昆仑垂首道:“是也,便是两个我加起来也绝非少爷的对手。只是有我在,些许琐事,少爷便不必再事必躬亲了。”
“昆仑,你乃是我的友人,而非仆人,当年不过赠了你一枚长生丹,便是有天大的恩情也已报偿,你不必将你的人生尽数荒废在我身上。离去吧。”冷萧缓缓摇头。
雷昆仑沉默了半晌,才是霍然淌出两行泪水,嘶声道:“家啊,哪里还有家呢。离了少爷,我不过是一缕孤魂,还要往何处去呢?”
冷萧再不提此事,又过三十里,到临河县。
初入店门,跑堂小二立刻“诶呦呦”一声迎了上来,面有愁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说道:“你二位有何贵干呐?”
雷昆仑不禁皱眉,轻咤道:“荒唐!来酒楼里不吃酒,还能是找窑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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