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件事情,《剑来》实体书已经出版上市,是一套七册。)
姜尚真身体前倾,视线绕过居中的陈平安,与那书院子弟笑问道:“这位读书人,从大伏书院来的?君子头衔有没有?”
儒衫青年立即站起身,走下几级台阶,毕恭毕敬作揖行礼道:“大伏书院儒生杨朴,拜见姜老宗主。”
“客气太客气了,我又不是读书人。”
姜尚真坐着抱拳还礼,然后恍然道:“杨朴,有点印象,是个带把的,以后我可就当与你混了个熟脸了啊。”
陈平安忍不住打趣道:“周肥兄,如今好名声啊,莫不是山上艳本都卖到书院去了?”
姜尚真哈哈大笑道:“这些年山上事多,耽误了不少正经活。”
陈平安问道:“老宗主?”
姜尚真点点头,“当家三年狗都嫌,我这人脸皮薄,受不得每天被人指着鼻子骂,就让位给韦滢那小子了。”
姜尚真在闭关前,已经在那座几乎全是新面孔的祖师堂,正式卸任宗主一职,如今玉圭宗的新任宗主,是旧九弈峰主人,仙人境剑修,韦滢。韦滢则顺势辞去了真境宗宗主身份,让位给了下宗首席供奉,书简湖野修出身的仙人境修士,刘老成。
所以书院杨朴才有“姜老宗主”一说。
当然姜尚真的岁数,也确实不算年轻。
杨朴直腰后,十分赧颜,“治学还浅,尚未贤人。晚辈更不敢自称与姜老宗主相熟。”
姜尚真打趣道:“都还不是贤人?大伏书院埋没人才了啊,要我看给你个君子,绰绰有余。回头我帮你与程山长说道说道。如果我的面子不够大,那就拉上我身边这位陈山主,他与你们程山长是老朋友了,还都是读书人,说话肯定管用。”
陈平安不置可否。
杨朴有些慌张,再次作揖,道:“姜老宗主,晚辈杨朴守在这里,并非沽名钓誉,用以养望,何况三年以来,毫无建树,恳请老宗主不要如此作为。不然杨朴就只好立即离去,恳请书院换人来此了。”
姜尚真点头道:“那你就当个玩笑话听,别当真。换个人来这儿,未必对我和陈山主的胃口。你小子傻是真傻,不知道这会儿一走,于你自身而言,就前功尽弃了?如果玉圭宗的自家邸报没有出错的话,在书院没有开口的时候,你小子就主动赶来太平山了吧,程山长位置都没坐稳,就不得不亲自跑来,替你这个愣头青撑了一次腰。你要是这个时候撤离太平山山门,就等于做了几年傻子,便宜没占着半点,还落个一身腥臊,只说这三个山上仙家大派,就肯定记住杨朴这个名字了,所以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待在我们俩身边,安心喝酒看戏,”
杨朴还想要说话。
陈平安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书院那边,从正副山长到儒家子弟,所有人其实都在看着你,杨朴可以不顾念自己的前程,因为问心无愧,但是很多由衷佩服杨朴的人,会替你打抱不平,会很愤懑,会觉得好人果然没有好报。这个道理,不妨多想想,想明白了再做决定,到时候是走是留,最少我和姜尚真,依旧当你是一位真正的读书人,欢迎你以后去玉圭宗或是落……真境宗做客。”
姜尚真笑道:“既然山主还是这般有耐心,我就放心不少了。”
三场厮杀,姜尚真只看到了最后一场,所以有些心悸,不单单是如今陈平安的剑术拳法神通如何高了,而是担心落魄山的年轻山主,约莫二十来年没见面,就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比如变成那种姜尚真很熟悉的山上人。
陈平安瞥了眼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纳凉的玉璞境女修,他神色淡漠,眼神幽寂,“有无耐心,得分人。”
姜尚真以心声与陈平安言语道:“大伏书院新山长,是你家乡披云山林鹿书院的那位副山长,只不过这次因为担任七十二书院的山长,才头回用了妖族真名,程龙舟。程龙舟毕竟是蛟龙水裔出身,担任儒家书院山长,引起山上不少非议,大骊皇帝宋和为此动用了不少的山上香火情。这还是中土文庙封禁五年山水邸报的结果,不然这会儿的浩然形势,就只剩下各路人马的吵架了,会白白浪费许多大好时机,耽误很多正事。”
陈平安想了想,终于解了心中一个疑惑,为何文庙会选择禁绝邸报五年。
儒生杨朴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山巅神仙在聊什么,但是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毕竟自己眼前,那地上可还躺着一位生死未卜的玉璞境大修士!
这么大一事儿,你们两位前辈,再术法通天,地位超然,真不稍稍上点心?
陈平安抬起下巴,点了点地上那个女子,“什么来头?”
姜尚真有些幸灾乐祸,道:“回答之前,容我先问个小问题,你出了几成气力?换成是我她,杀她彻底,元神俱灭,就是两三剑的事,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边,不但将她打晕过去,更将其魂魄、阴神都一一拘押在气府内,好似被你分兵堵住大门,说实话,我都未必做得到,就更别说其他的寻常玉璞、仙人修士了。你要知道,这个娘们,打架本事一般般,逃命能耐可不小,一手五行遁术,炉火纯青,只要不被隔绝天地,她随便逃,哪怕是同境的剑修,休想杀她,重伤都难。”
“很难说几成。”
陈平安扯了扯嘴角,继续心声言语,“不过方才战场,确实被我临时隔绝出一座小天地了,再以一点小手段,在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