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点头道:“此符珍贵,是要吃疼。寻常厮杀,哪怕遇到同境仙人,云杪都不至于祭出此符。”
那是一张九真仙馆祖师堂供奉多年的山上大符,名为紫芝白鸾遁法符。
据说是仙馆那位老祖师跻身飞升境,出关之时,符箓于仙一脉的某位道门祖师,早年登山庆贺观礼所赠。飞升老祖身死道消之后,此符就传承下来。
芹藻问道:“天倪道友,可曾看出这位剑仙的修行根脚?”
被称呼为天倪的老修士摇摇头,“看不出,只是体魄坚韧得不像话,确实难缠。”
山上修士,如果与剑修或是纯粹武夫捉对厮杀,多是依凭层出不穷的术法手段,靠那水磨功夫,一点点积累优势。
攻伐法宝,防御神通,隐匿手段,玄妙遁法,缺一不可。
陈平安转头望向那三人,笑道:“戏好看?”
芹藻微微一笑,只当没听见。
剑仙嘛,脾气都差,不理会就是了。
不然他芹藻还要出手?两个仙人打一个剑仙?就算赢了,传出去也名声不好听,输了更是玩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严格与那位剑仙点头致意。
不至于为了个关系平平的云杪,与这种脑子拎不清的剑仙交恶。
那个青衫剑仙的真身,依旧站在原地,抬起双手,叠放身前,手背轻轻敲击手心,神态显得十分随意。
云杪刚要再次现出法相,总不能让那个青衫剑仙只靠一把飞剑,些许古怪分身,就能够在与一位仙人的道法切磋当中,好似局外人作壁上观。
云杪瞬间心弦紧绷,极快脚踩罡步。
又祭出了一件本命物至宝,是那九真仙馆的一部神霄玉书。
脚踩七星,运神飞仙,同到玉京。神霄玉书,云升上景,永居紫庭。
云杪脚下河面,阵阵紫气,浮现出一本白玉莹然的仙家书籍,以至于附近百余丈的整条河面,瞬间下坠,往河岸两边涌去。
刹那之间,云杪真身,得以跻身一种玄之又玄的“水云身”境地。
一把悄无声息的飞剑,从云杪真身脖颈一侧,一穿而过。
这把轨迹诡谲的幽绿飞剑,只在云杪“水云身”的脖颈当中,拖曳出些许碧绿剑光,然后就再次消逝。
云杪眼眸中,心口处,各大关键窍穴,一把幽绿飞剑穿梭不定,很快无数条剑气流萤,就已经彻底缠绕一尊仙人云水身。
云杪依旧不敢擅自祭出那条“五彩绳索”。
因为第一把飞剑,好似先前始终在藏拙,被剑仙心意牵引,一股精气神倏忽暴涨,竟是直接破开了最后一道阵法。
飞剑敲击镜面。
先是叮咚一声,清脆悠扬,响彻两岸。
然后是那好像一颗钉子缓缓划抹青石板的声响,令人有些本能的头皮麻烦。
云杪抬起一手,虚扶镜面。
飞剑一撞,格外势大力沉,以至于云杪一人一镜,竟是在水面上直接往后滑出数丈。
云杪心中冷笑,那把飞剑下一次撞击镜面,镜面出现阵阵水纹涟漪,飞剑瞬间被禁锢在镜面水纹当中。
云杪终于祭出那条五色绳索,如古藤缠树,将那飞剑捆住。
天下练气士,为了克制剑修,可谓殚精竭虑,费尽了心思。
哪怕是符箓于玄,年轻时候下山游历,也要精心炼制出几百张琐剑符防身,才愿意出门。
鸳鸯渚岛屿这边,陈平安身形突然消失。
两位仙人一位玉璞,压力骤然一轻,身为大端王朝皇家供奉的天倪,不由得感慨道:“与剑仙待在一起,总觉得会莫名其妙挨上一剑,实在难受。”
芹藻眺望那处战场,看热闹不嫌大,有些幸灾乐祸,“云杪连云水身都用上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水精境界?”
严格说道:“那就算结下死仇,彻底撕破脸皮了。”
天倪点头道:“听说九真仙馆的练气士,心眼都不大。”
严格笑问道:“听谁说的?”
天倪微笑道:“阿良。”
严格脸色阴沉。
天倪突然说道:“鳌头山那边,好像有位前辈,与云杪的恩师,关系莫逆?”
芹藻笑道:“不至于闹这么大。”
那是一位不太喜欢下山的飞升境大修士,名为南光照,道号天趣。
在山上,飞升境的朋友,往往都是飞升境。
南光照与九真仙馆的那位飞升境老祖,是至交好友。
终究是在文庙地界,而且一位飞升境大修士,本就规矩重重,不会轻易出手。
而且这位中土飞升境,错过了先前那场大战,据说是刚好在闭关,出关才两三年,所以这次文庙议事,与仙人芹藻一样,都没有被文庙邀请。但是没有被邀请,南光照仍是悄悄乘坐渡船,一路上极其隐蔽,早早来了这边,落脚后也深居简出,只是在鳌头山那边,与相熟的老友一同看过傅噤与人下了局棋。从头到尾,南光照都没有参加青神山夫人、百花福地花主的酒宴,至于是同样没有被邀请赴宴,还是老神仙私底下婉拒了,就不得而知了。
陈平安“现身”于河上一位青衫客,笑言花落二字,原本与那阴兵迎面撞去的一位位青衫聚拢在身。
一袭青衫,脚踩水面,拉开拳架,递出一拳,以铁骑凿阵式开路,问拳仙人。
仙人云杪的金甲阴神,手持白玉灵芝重重砸向那个……出拳武夫。
陈平安脚尖一点,身形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