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听到儿子这么说,颇为哭笑不得。
“你瞎捉摸什么呢!我和你爸爸是多大年纪生的你?再过几年,你爸爸就六十了,我们怎么将她抚养成人?凭着一时的血气和感动去帮助别人,最后啊,可能非但给自己添了麻烦,还使别人错过更好的选择。”
徐母给儿子夹了凉拌山药,“多吃点,美美白。人家看不上你,估计是你这脸太黑了。”
徐岩洋:“……”他哪里黑了?他是健康的小麦色!
“不过,你愿意和我谈心,我很高兴。”徐母笑眯眯地说,“既然你自己有主意,我和你爸绝对不干涉。”
“妈,谢谢您。”
饭后。
徐岩洋进书房,和研发团队成员开了个会,便回房睡觉了。
从淋浴间出来,余光瞥见洗手台上方的镜子,徐岩洋站定,左右研究自己的帅气脸蛋。
“虽然我从来没有白过,但是,我这叫黑吗?这是健康的小麦色!男人的颜色!”
徐岩洋嗤了声,揉着头发,大摇大摆地走出浴室,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抓起手机,看推送的公众号。
最新的推送是“神将众人圈在不顺服里”,徐岩洋点进去。
看完之后,这男孩的脸色变得很是深沉,菲薄的嘴唇微微地抿紧,流露他内心的压抑。
他就是推文里举的例子里的小羊和小猫。
小羊为了招待小猫,准备了几只死老鼠,结果把小猫吓跑了。
小猫为了招待小羊,准备了很多青草,结果也把小羊吓跑了。
谁能说小羊和小猫没有一颗为别人着想的心呢?
谁能说小羊和小猫没有真诚和善良呢?
然而,它们的付出却吓跑了自己的朋友,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地去了解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也如此。
他只想要给那个小女孩一个完整的家庭,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家庭是否适合这个小女孩。
他也如此。
他认为自己长得帅,麦色皮肤很健康,不需要有任何的改变,但是,邵枝也许中意的就是皮肤白皙的男人呢?
所以,人要撇弃自己的良善,撇弃自以为的好,走到神的面前,顺服里活出神要的善来。
人的善会出错,甚至带来灾祸,而神的善是正确,是祝福。
徐岩洋叹息一声,设置了五点半的闹钟,将手机关机,搁在茶几上。
在床上躺下,徐岩洋枕着手臂,看着昏暗里的吊灯轮廓,迟迟无法入睡。
若是他的善是狭隘的,并不能带给那个小女孩渴望的温暖的家,那么,要如何行出神的善来呢?
这个时候,徐岩洋隐约感受一种声音仿佛在说,“祷告吧,祷告吧!”
这个声音很微小,却令徐岩洋的心脏怦怦地跳动。
他几乎是弹坐而起,内心的震撼,令他甚至有些惊惧。
徐岩洋屈膝跪在床上,立马开始每日临睡前的晚祷。
这次的晚祷里,徐岩洋将小女孩的人生交托在了天父的手里。
当他如此交托的时候,他这才突然地意识到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小女孩,而是通过帮助小女孩,显出自己的良善,好以此博得邵枝的好感。
这个发现令徐岩洋祷完告后,第一次为自己感到无地自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人心比万物更幽深”,然而,神的慈爱就显露在这里,纵使人类败坏骄傲,神定意搭救,就舍了他得独生爱子,承担一切的过犯,使信子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黑暗的房间里,徐岩洋一面为自己隐藏极深的幽暗心思而自惭形秽,另一面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也是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主恩是美善。
他长舒口气,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五点半,闹钟将徐岩洋叫醒。
徐岩洋换上运动装,走出卧房,轻手轻脚地出门。
从楼里出来,徐岩洋走在宁静的小区里,戴着耳机,听着赞美歌,感受清晨的凉风,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出了小区,徐岩洋用手机扫了辆公共单车,去附近的一家公园晨跑。
“李奶奶,早上好!”
“好好好!放假啦!”
“嗯,放假了!”
经过几位晨练的爷爷奶奶,徐岩洋边打招呼,边跑了过去。
沿着绿树相迎的林荫路,徐岩洋迈着轻快的步伐奔跑,感受着昨夜雨后的凉风,像温柔的羽毛,抚摸自己的脸,他满足地舒了口气。
跑了大概十公里,徐岩洋这才停下来,慢慢地走到一旁的凉亭里,站在那里,眺望着清幽的湖光,歇了一会儿,开始做跑后的拉伸。
当徐岩洋蹲下来,拉伸腿后肌肉时,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地跑进他的视野。
徐岩洋怔了怔。
她,怎么也来这跑步?
他记得邵枝一家住在南浦区乐秀花园,她怎么会一大早来这边跑步。
徐岩洋站起身,视线追着缓缓跑远的邵枝,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情绪很是平静。
然而,他双脚的朝向却是出卖了他的内心活动。
甚至,他差一点就迈出了一步。
徐岩洋转过身,面对着满目湖光山色,继续拉伸后背。
拉伸结束,徐岩洋沿着空气清新的林荫道,手揣在口袋里,往回走,经过老年人的专属晨练场地,徐岩洋下意识地看了眼,默默地站定,看向站在李奶奶身旁的女孩。
“跑完步啦?”
“是啊,李奶奶。”徐岩洋笑着说,神情自然地看向邵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