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殿的避心居,一直以来是夜无极在兰国皇宫居住的场所,以前教授兰裔轩功课的时候,他一直就住在这里,兰裔轩离开之后,这个地方也空了下来,直到最近才收拾出来。
雷安带着柳心悠走在最前边,雷云和兰裔轩跟在身后,柳心悠极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她知道,这是兰裔轩专门为她设下的陷阱,这个时候,她不应该继续再呆在这个地方,而是转身就走,但是她控制不住,根本就控制不住,和大师兄在一起,过以前在天山的那种生活,这是萦绕了她二十多年的梦,就算现在,她明明知道前边是刀山火海,死路一条,她还是会奋不顾身,二十多年了,她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连做梦,梦到的都是在天山和大师兄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爱也好,恨也罢,那确实就是支撑她活到现在的动力,柳心悠极力放慢自己的步子,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泄露自己的心情,可那刻意放慢的脚步还是泄露了此刻她的迫切。
兰裔轩步态悠闲,他太过清楚,柳心悠需要什么,如果不是太过在意,现在她根本就不会和他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样的人,对生命早就没有任何的真爱之意,而最让她心心念念念着的就是她的执念,他的师傅——夜无极
。
因为弦月,他想过一千一万种报复的方式,可现在,他决定圆她的梦,然后又亲手彻底击毁,这样的痛,她承受了一次,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一次,他要将她彻底击垮,这些年,她靠着满腔的恨意维系着所有的一切,如果恨也没有了呢?那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是太过冰冷可笑了吗?
柳心悠跟着雷安到了避心居,夜无极就坐在门口的位置,手上拿着本书,夜里的灯光和着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还是和以前,一身青裳,静静的看着书,神情温柔,一时间,柳心悠不由看痴了。
以前在天山的时候,她一直很喜欢闹腾了,从不肯大师兄的眼神从她的身上移开,可她却爱极了他看书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双手撑着下巴,他看书,而她则是静静的看着她,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本来她可以一辈子那样天真幸福下去的,是她挚爱的那个人毁了她所有的一切。
“看到了吗?”兰裔轩淡淡的看了柳心悠一看,从她的神情中,知道她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中,除了恨意,还能有缱绻的爱,用不了多久,她心中的爱就会和恨平衡,那个时候,他会从她的身后狠狠的推一把,他心中无法言状的痛苦,他要她也一起尝尝。
柳心悠转过身看了兰裔轩一眼,言笑晏晏,温文尔雅,亲近的笑容,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却又心生向往,这才是这个男人真正可怕的地方,笑里藏刀,他对她的仇恨比谁都还要深沉,但是她不怕,她死都不怕了,心被伤都麻木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柳心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冲进屋里,被兰裔轩拦住,“你不怕我师父看到你之后逃开吗?”
他的口气很淡,嘴角还带着完美到不可挑剔的笑容,柳心悠的心却是莫名一颤抖,二十多年,她都快忘记,原来自己的心也会有这种被真扎的感觉了。
是呀,大师兄根本就不想见她,不然,他怎么会找了他五六年却没有一点消息,他刻意避开自己,所以她费尽心机去找凤女,为的就是有一天,他能亲自来求自己,然后她大笑着告诉他,这辈子他调教出来一统江山的天子永远都不可能和凤女在一起,那样,她就真正快活了。
坐在正对着门口桌子的夜无极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柳心悠,拿着书本的手微微的有些发颤,很快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还是被轩儿找来了,他就知道,这天底下,除了那个女子,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住他
。
兰裔轩走了进去,月光下,身着紫衣的男子高贵雍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就算是这个时候,整个人完美的就像是一副精心设计的画卷,无可挑剔。
兰裔轩走到夜无极跟前,浅笑着,礼貌的躬了躬身,“师傅,轩儿有事找您商量。”
兰裔轩边说边侧过身,扫了柳心悠一眼,雪白的银发如瀑,在夜间妖娆盛开,那张如少女般年轻的脸上,此刻正一脸紧张的望着这个方向,眼底,还有殷殷的期盼,兰裔轩勾唇,显然,对柳心悠这样的反应极为满意。
他看了雷云一眼,很快,雷云迅速走到门口,将房间的门迅速合上,柳心悠隔着那一点点闭合上的门,一双眼睛,依旧痴痴的望着夜无极,她的心里还是恨的,恨不得把那个人给杀了,但是她知道,她做不到,爱到极致,又恨到了极致,那不过都是因为她放不下他。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张椅子,还有卧榻,床榻边挂着历史有些久远的剑,大约就这些东西,一如夜无极的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干净。
“轩儿。”夜无极有些无奈,他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他的性情,他自然是清楚的,说他志在天下,可事实上,这天下,他也一直都是漫不经心,只有那个叫凤弦月的女孩,从磐城那晚,他就看出来,他对她志在必得的决心,他劝了,但是没有用,从那时候开始,或许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师傅,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在这避心居呆了五年,他兰裔轩能有今天,都是他一手带出来了,无论是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