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舒则是垂着头不言语,她能感觉的到沐昕是真心对她好,但这样的好让她心中又有那么些惶恐和不安,她怕自己会慢慢习惯了这份好,若是往后这份好没有了,她会无措和怅然若失。
次日,那些女眷们如约而至,她们看到嫁妆单子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即便是深知李氏疼爱女儿,也是有些吃惊,这种陪嫁的架势,岂不是把家底儿都搬走一半?
“姐姐,”任家这边的一位旁支亲戚忍不住道,“你这样安排,国公可曾有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李氏笑道,“他比我还心疼舒儿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听到这话,女眷们心里又是一阵羡慕。她们都是有娘家的人,娘家父母即便是对她们好,也舍不得把好东西都送给她们,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哪比得上儿子重要呢?
“国公爷可真是个好父亲。”这位任家偏支的夫人听到这话,便不再多言。人家当事人都不在意,她一介旁人若是多话,就是不识趣了。
此时任云舒正在门外,也听到这些女眷们说的话,她落落大方地走进来,与她们行了一个礼:“见过各位太太夫人。”
“罢罢罢,云舒快快起来吧,”离任云舒最近的是任云舒的姨娘丘氏,她伸手扶起她,笑着道,“咱们云舒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这就要嫁人了,可真是舍不得。”
礼部尚书夫人廖氏,也就是江流云的母亲,走到任云舒的另一边,笑眯眯地道,“只可惜我没有儿子,不然也轮不到黔国公府捡这个便宜了。”她这话一出口,惹得不少夫人大笑出声,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任云舒一直端庄贤淑地笑着,目光穿过这些微笑的女眷,就落到了李氏的身上。
李氏唇角带笑,温柔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少看一眼就会飞走一般。
任云舒忽觉得眼眶一热,想着不久之后就要嫁人,再也不能陪在母亲身边,心中就极是不舍。
李氏却仿佛知道任云舒心中所想,唇角一弯,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屋子里头热热闹闹的,屋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只掠过一片粉红的裙角。任云依匆匆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秀气的小脸上却满是阴霾,她小跑进周姨娘的房间,碰的一下便重重关上了房门。
屋内安坐绣花的周姨娘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已是走到近前的任云依,面上满是担忧地问道:“依儿,你这是怎么了?”
任云依站在周姨娘面前,眼神越发阴郁,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方才去了正厅,那里母亲和二姐正在晒嫁妆呢……”
周姨娘闻言,便知道女儿为何这般模样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绣活,面带歉意地看着女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劝慰。
“凭什么,明明我们都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就因为她是夫人生的,便什么好的都给她,她的那些嫁妆,竟是比大姐出嫁的时候还要多,可我呢,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及笄了,可对我的及笄礼,母亲只字都未提,虽然我不是她亲生的,但也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从来都是小心侍奉,她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周姨娘怕女儿钻了牛角尖,便忍不住开口道:“依儿,你也别怪夫人,她怀着身孕,又要操办你二姐的婚事,只是暂且没精力,并不是忽略了你。”
任云依却并听不进周姨娘的话,只怒视着她道:“若不是你太过没用,得不到父亲的宠爱,我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这满京城只知道英国公府有一个才女任云舒,哪里有人知晓我!你可知我心中的恨,凭什么什么好的都是她的!”
周姨娘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怨她,她自己也觉得亏欠女儿,所以她从来都只是迁就她,但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难免还是刺痛。
周姨娘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我明日就去求求夫人,你的及笄礼,一定能办得好好的。”
任云依只是嗤笑一声,继续道:“就算办好了又怎样,有哪一个高门大户会瞧上我这么个庶女,到时候还不是嫁到那些寒门小户,许是嫁妆连二姐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周姨娘不想让女儿继续偏激下去,只能尽力地劝道;“你也知晓那二姐要嫁的是什么人,若不是要那人眼睛看不见,夫人也不会准备这么多嫁妆补偿你二姐了。”
“瞎子又怎么样,只要皇上看中他,他照样可以继承爵位,而且那样的人,就是瞎了也比一般的凡夫俗子强太多,我恨,我明明不比任云舒差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这样好的婚事。”任云依以前就对沐昕有些意思,如今自己的二姐要嫁给他了,心中自然更是难受。
“依儿,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娘会去求夫人……”周姨娘看任云依歇斯底里的模样,更加担忧了,连忙起身去拉她,想让她冷静一下。
任云依却是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去求她,求她也没用,她能给我找什么好婚事,不是歪瓜裂枣就不错了,我的前程,我自己去争取。”这般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周姨娘的房间,那背影竟是透着一股子决绝。
周姨娘想再追上去说什么,可走了几步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确实给不了女儿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妾室,在府中没有地位,没有老爷的宠爱,她也不知道怎么争,怎么抢,她一辈子的希望只在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