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辘滚滚,任云舒听见外头声响,知道是进了外皇城,再驶了一会儿,到了内城大门口,夫妻俩就下了马车,换上早等候在那里的青幔小轿和马匹,夫妻各自上马上轿,又走了一会儿,一到东华门便都得步行,由一行内侍引路前行。
一行人很快进了一处侧殿,一位身着石青色锦缎绘暗纹的中年女官出来含笑禀道:“沐大人和沐夫人快请进来,皇后正等着呢。”
沐昕握了握任云舒的手,似是让她莫要紧张。
任云舒此刻已是镇定了下来,脸上已是没有丝毫紧张慌乱之色,回握了沐昕一下,示意他放心。两人随着那女官缓步走去,绕过两处宫廊,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正殿。
殿内,紫铜熏炉里燃着珍贵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屋内异香扑鼻,光洁的大理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上首端坐着的自然就是张皇后,她今日穿了明黄的礼服,很是雍容华贵。两边设着屏风,后头隐约脂粉漫香,珠钗响动,下头还能看见锦绣裙裾,大约是一众女眷或宫妃。
任云舒和沐昕先跪下叩首,口称喏声谢恩,听上面一个柔和的声音:“起来吧,你们俩也不是外人,知晓你们今日要过来,皇上和本宫都很高兴。”
沐昕很任云舒一起起身,皇后与他们两人看了座,这才又开口道:“文英今日看着精神倒是很不错,当日你刚回来的时候,可是憔悴的很,现在有了媳妇,本宫和皇上也都安心了,想来先皇在天之灵也是十分欣慰,你往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别忘了这个媳妇儿可是你亲自求来的。”
沐昕起身,恭敬地行礼回话道:“娘娘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云舒,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皇后连说了几个好,才又将视线转向任云舒,含笑说道:“今日文英可是在本宫面前立了军令状的,本宫帮你记着,它日若是他有待你不好的地方,你尽可以到本宫面前来告状。”
任云舒听了这话连忙起身,似是十分无措地与皇后
谢了恩,然后便如同一个害羞小媳妇般地站在那里不言语。
这时,外头来了个内侍,传话道:“皇上在御书房与众位大人奏对,问沐大人来了没有?皇上有事召见,请沐大人谢恩后即刻过去。”
皇后闻言,便笑看着沐昕道:“既皇上有正事,你就先去吧;留你媳妇在我这儿说说话。”
沐昕躬身应声,他偏头朝任云舒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似是有些不放心她,但又觉得她可以应付的来,便随着那内侍离开了坤宁宫。
沐昕一走,皇后便立刻叫宫女撤去了两旁的屏风,左右立即各走出几个人来,其中有两个还是任云舒在熟悉不过的,自是梅静白和任云霖。
梅静白不等皇后说什么,便快步走到了任云舒面前,拉起她的手便上下打量起来,见她脸色红润,气色不错,才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沐昕那家伙没欺负你吧?”梅静白的脸颊鼓鼓的,用一种十分不信任的语气问道。还没等任云舒开口呢,皇后便先出声斥责道:“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啊,没见方才人家小夫妻好着吗。”
梅静白可是不怵皇后的,回头看了张皇后一眼,依旧撅着嘴说道:“你们都看沐昕那小子好,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他现在是装得挺好的,哪里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我要时时刻刻盯着他。”
任云舒觉得自己不能不开口了,便拉着梅静白的手说道:“他待我挺好的,真的,你不必担心我。”说完,她就冲梅静白眨了眨眼,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她确信梅静白能听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梅静白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既然他待你好,那我以后就不说他的坏话了,不过若是他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方才娘娘不是都说了吗,会帮我撑腰,你就不用担心了。”任云舒竭力地说服着梅静白道。
“行了,都坐下说话。”张皇后又是发话了,众人便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
梅静白和任云霖分别坐在任云舒两边,任云霖如今比生产前要丰腴了一些,但也比之前更多了一分韵味,她显然更担心李氏,刚坐下,便与任云舒小声问道:“小妹,娘怎么样了?”
任云舒知晓李氏应该已经给任云霖送过信了,但信里面终归写的不够详细,便立即回道:“娘挺好的,她生产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很顺利就生下来了,两个小弟弟也都很健康。”
任云霖闻言这才完全放下了心,语气中满是喜悦地说道:“真是太好了,娘熬了这许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康儿以后多了两个舅舅,他们年岁相仿,应该能玩到一起。”任云舒听了这话也是笑,侄子倒是比舅舅还要大上一岁,还好康儿是皇子,不然以后见了两个小家伙恐怕还要行礼呢。
任云舒姐妹俩正说着悄悄话,坐在离着皇后不远处的郭贵妃忽然起了话头,慢悠悠地说道:“这十月也算是喜事连连了,沐大人和福山县主的婚事刚结束,太子这边也要大婚了,娘娘您马上也要有儿媳妇了,妾先在这儿恭贺娘娘了,只是听说太子殿下前几日似是不小心着了风寒,不知现在好了没有,这若是耽误了大婚,那可就不好了。”
任云舒一听王淑妃这话,心中便是一紧,她自是听出了郭贵妃话中的意有所指,太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着了风寒,除了她成婚那日在英国公府落水,也没有其